第33章 磨刀石自己送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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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黑山。 山风依旧带着刮骨的寒意,但常年盘踞于此的人,早已习惯了这种滋味。 一个巨大的山洞内,烟熏火燎,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油脂和汗水混合的刺鼻气味。 洞穴最深处,一张虎皮大椅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独眼壮汉。 他就是黑山军渠帅张燕麾下的一名小头目,人称“独眼龙”的刘辟。 他的独眼,正死死盯着下方一个刚刚从山外回来的喽啰。 “你是说,元氏县城里,一坛子酒,能换十个婆娘”刘辟的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那喽啰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在地上。 “头领,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县尉大人府上,就为了抢最后一坛酒,当场拍出了五十金和十个丫鬟!” “还有铁器” “有!听说那铁器,是神仙造的,百炼钢刀都砍不坏!一个姓钱的商队,就靠着这点东西,换了十大车的盐巴和布匹!” 山洞内,响起一片粗重的呼吸声。 盐巴! 布匹! 这些在冬天里,比黄金还要珍贵的东西! 刘辟那只完好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这个冬天,他麾下冻死饿死的弟兄,超过了三百人。 山里的存粮,已经见底。 如果再找不到出路,等到官军围剿,他们连拼命的力气都没有。 “桃源乡……”刘辟咀嚼着这个名字,独眼中透出几分狠厉。 关于这个名字的传闻,他听过不止一次。 有逃回来的流民说,那里是人间地狱,有一个白发女魔头,杀人不眨眼。 又有路过的商队说,那里是世外桃源,粮食堆成山,人人都能吃饱饭。 他本以为是无稽之谈。 可钱富那支满载而归的商队,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 富得流油。 还没有任何背景。 这简直是上天赐给他刘辟的救命粮! “耗子!狸猫!”刘辟一声暴喝。 两道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闪出,单膝跪地。 “小的在!” 这两人是亲兄弟,也是他手下最精锐的探子,山里长大的猎户出身,擅长追踪与潜行,不知为他探明了多少官军的虚实。 “给你们三天时间。” 刘辟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去,把那个所谓的‘桃源乡’,给老子找出来!” “我要知道,它在哪,它有多少人,它有多少粮食!” 他的独眼扫过两人,杀气毕露。 “活要见人,死……也要把地图给我带回来!” “喏!” 两人没有一句废话,身形一闪,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山洞内,刘辟摸着下巴上钢针般的胡茬,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粮食,那雪白细腻的盐巴,还有那些能换来无数钱粮的“神仙铁器”。 全都是他的了。 …… 春日融雪的山路,比寒冬腊月还要难走。 半融的冰水混着泥浆,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又湿又滑。 耗子和狸猫两兄弟,却如履平地。 他们穿着最不起眼的猎户短打,身上带着一股山林野兽的气息,腰间别着砍柴刀,背上是打猎用的土弓。 任谁看了,都只会把他们当成最普通的山里人。 可他们那双眼睛,却时刻像鹰隼一般,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哥,这都第三天了,鸟都快被我们吓跑了,哪有什么桃源乡。”狸猫压低了声音,有些不耐烦。 他年纪稍小,性子更急。 耗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蹲下身,捻起一撮泥土。 他的鼻子凑近,仔细地嗅了嗅。 “不对。” 耗子的声音很轻,却让狸猫瞬间收起了所有烦躁。 “这泥里,有马粪的味道。” 狸猫一愣,也凑了过去。 果然,一股极淡的,属于草料和马匹的气味,钻入鼻腔。 而且,是新留下的。 “是商队的马!”狸猫的眼睛亮了。 “不止。”耗子站起身,目光投向前方一处被清理得异常干净的山道,“你看那条路。” 狸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路,路上的积雪和碎石,都被清扫到了两旁,甚至一些凸起的树根,都有被砍削过的痕迹。 这绝不是普通猎户能有的闲心。 “有人在维护这条路。”耗子的语气变得凝重,“而且,是花了大力气在维护。”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他们像两只发现了鸡窝的黄鼠狼,瞬间收敛了所有气息,循着这条干净得过分的山路,悄无声息地摸了上去。 山路崎岖,越往上走,人工修葺的痕迹就越明显。 他们甚至看到了一些用石头垒砌的简易台阶。 终于,当他们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潜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探出头时。 两人,都呆住了。 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副他们毕生都无法想象的,震撼画卷。 山梁之下,是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广阔谷地。 谷地中,一座初具规模的村庄,正静静地矗立着。 炊烟,从上百个屋顶袅袅升起,汇聚在山谷上空,形成一片祥和的云雾。 最让他们感到头皮发麻的,是那道环绕着整个村庄的,高大的墙! 那是一道用巨石和原木混合砌成的墙体,虽然粗糙,却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坚实与厚重。 墙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正在修建的,更高的木制建筑雏形,似乎是……了望塔 墙内,是大片大片被规划得整整齐齐的田地,黑色的沃土翻开,如同棋盘。 虽然还未播种,但光是看着这片土地的规模,就能想象出秋收时,那该是何等惊人的景象! 一条小河穿过村庄。 河边,一个巨大的木制怪物,正不知疲倦地转动着。 它用一个个木斗,将河水舀起,又倒入一条高架的木槽,让清澈的河水,自动流向远处的田地。 那是……水车! 狸猫曾经在陪同头领去拜见一位世家豪强时,远远地,见过那样的东西! 那是只有真正的豪门,才能拥有的奢侈品! 而更远处,一座丑陋的,不断冒着黑烟的土石建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悸的热量。 偶尔有火光从其底部窜出,映红了半边天。 耗子和狸猫,都是识货的人。 他们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比水车,比这高墙,还要珍贵百倍的东西。 一座……能炼铁的高炉! “哥……”狸猫的声音,在发颤,那不是激动,而是恐惧。 “传言……传言是真的……” 耗子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什么叫富得流油 这他娘的,是直接把一座金山,搬进了太行山! 传言不但没有夸大,反而,连真相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说出来! 短暂的恐惧之后,一股更加疯狂的贪婪,瞬间占据了两人的内心。 只要能拿下这里! 别说渠帅张燕,就是当今天子,他们都敢掰一掰手腕! “走!靠近点!” 耗子眼中闪烁着凶光,“我们得看看,他们有多少人,兵器怎么样!” 两人压下心中的震撼,如同两只最狡猾的狐狸,借着山石和林木的掩护,开始向那道高墙,缓缓地,潜行而去。 他们是专业的。 他们每一步都踩在枯叶最少的地方。 他们的呼吸,与风声融为一体。 他们自信,就算是最警觉的哨兵,在百步之外,也绝不可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他们离那道墙,越来越近了。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耗子甚至能看清,墙头上,有几个穿着皮甲的汉子,正靠着墙垛在闲聊。 防备松懈! 耗子心中一喜,正准备给狸猫打个手势,让他绕到另一边。 就在这时。 铛——! 一声清越的钟鸣,如同一柄无形的铁锤,毫无征兆地,砸碎了桃源谷清晨的宁静。 这声音,与平日里召集村民议事的悠扬钟声截然不同。 它短促,尖锐,充满了撕裂般的急迫。 一瞬间,整个桃源村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学堂里,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田垄间,扛着锄头的农夫猛地直起身。 铁匠铺内,毕湛手中那柄重达百斤的水力锻锤,在即将落下的瞬间,被死死地卡住。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第一声钟鸣中凝固。 铛——!铛——!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更加急促,更加疯狂,如同暴雨般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是敌袭的警报! 是桃源村建立以来,演练了无数次,却第一次被真正敲响的,最高等级的警报!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村庄,如同一台被瞬间激活的精密战争机器,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效率,轰然运转! “娃子们!快!进地窖!” 距离学堂最近的妇人,扔掉手中的菜篮,如同护崽的母鸡,冲进学堂,不由分说地拉起那些还有些发懵的孩子,向着村中几个最坚固的公共地窖跑去。她们的脸上写满紧张,动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关门!上栓!” “取水!上墙!” 更多的妇人,老人,她们没有去张望敌人来自何方,而是严格按照演练中的职责,奔向自己的岗位。有人负责关闭各家各户的院门,有人提着水桶,冲向那道刚刚建好的高墙——水,是应对火攻最好的武器。 而村里的所有丁壮,则在钟声响起的第三秒,便扔掉了手中的一切活计。 他们没有呐喊,没有喧哗。 他们只是默默地,用最快的速度,冲向离自己最近的武器架。 那是赵沐笙下令,在村中各处要道设立的。上面挂着一排排雪亮的钢制长矛和制式环首刀。 农夫,在这一刻,放下了锄头。 工匠,在这一刻,放下了锤子。 他们拿起武器,眼神中的淳朴与憨厚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为了守护家园而生的,狼一般的狠厉。 “一队!二队!村西墙下集合!” “三队!四队!守住南门!” 民兵队长大壮,赤着肌肉虬结的上身,一边奔跑,一边发出嘶哑的咆哮。他甚至来不及穿上皮甲,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柄沉重的开山斧。 仅仅是三十息。 自警钟敲响,到第一批超过六十人的武装民兵,手持长矛,在墙下集结成两个简陋却稳固的方阵,前后不过三十息! 没有混乱,没有奔逃。 只有一种冰冷而高效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