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咖啡、直觉与不存在的行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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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煦言的晨间咖啡仪式，自那场“参数调整”风波后，便进入了一种微妙的新常态。咖啡机参数依旧保留着楚南栀“优化”后的设置，但每天清晨出现在他书桌上的那杯成品咖啡，其具体品类和风味，却开始变得……难以预测，却又该死的契合。 周一，他刚结束一个令人不快的越洋争吵会议，眉宇间凝着挥之不去的躁意，回到书房，手边的咖啡是一杯淋着琥珀色焦糖、奶泡绵密的焦糖拿铁。甜腻的香气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奇异地抚平了几分他心头的火气。 周三，他需要集中精力审阅一份至关重要的并购协议，条款复杂，不容有失。当他凝神坐下时，发现手边的咖啡换成了纯粹的、不加任何修饰的美式，浓郁的黑咖啡香气凛冽而提神，恰到好处地驱散了清晨最后的困倦。 周五，前夜应酬稍晚，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踏入书房，等待他的是一杯口感顺滑、带着坚果和巧克力风味的馥芮白，温度适宜，醇厚温暖，如同一个无声的慰藉。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但连续近两周，每天不重样、却总能精准踩在他当日情绪或状态节点上的咖啡，让郑煦言无法再将其归咎于运气。 他开始怀疑。怀疑楚南栀是否通过某种方式，获取了他的加密行程表或是助理每日呈报的日程摘要。他甚至不动声色地让技术部门检查了书房和客厅的电子设备，是否存在被入侵或监控的痕迹。 结果一无所获。他的行程安保级别是顶级的，楚南栀的设备也干净得如同新生儿。她似乎完全没有试图窥探他“官方”安排的意思。 这更让郑煦言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和……困惑。如果她没有偷看行程表，那她是如何做到的难道她在他身上装了情绪监测器 这天早晨，郑煦言因为一个突发的供应链危机，脸色比平时更沉几分。他大步走入书房，几乎已经预见到桌上会是一杯加倍糖浆的摩卡或者别的什么甜腻饮品。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杯简单的热牛奶。纯白的液体在骨瓷杯里微微荡漾，散发着最纯粹温暖的奶香。 就在他盯着那杯牛奶，眉头紧锁，疑窦更深时，楚南栀抱着她的枕头，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达了进来，准备在她的专属沙发上进行“晨间回笼觉”。 郑煦言终于没忍住，在她经过书桌时，开口叫住了她，声音带着审慎的探究：“今天的咖啡……很别致。” 楚南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杯牛奶，又抬眼看了看郑煦言那张写满“生人勿近”和“别惹我”的脸，眨了眨眼，语气理所当然： “哦，那个啊。今天感觉你需要点更温和的东西，咖啡因可能只会让你更烦躁。”她歪了歪头，像是在感受什么无形的气场，然后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嗯，今天感觉你需要点‘甜’的，但不是那种齁嗓子的甜，是这种……暖乎乎的，让人安心的甜。” 感觉 需要 郑煦言愣住了。他所有的怀疑和基于逻辑的推演，在她这套玄乎其玄的“感觉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撒谎或故弄玄虚的痕迹，但那双杏眼里只有一片清澈的坦然，甚至带着点“这有什么好问的”的无辜。 “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那些关于行程表、监控、逻辑分析的质问，在此刻都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可笑。他最终只是干巴巴地问，“……就凭感觉” “不然呢”楚南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仿佛觉得他的问题很多余，“看你那张脸不就知道了比天气预报还准。”她摆摆手，不再理会他复杂的目光，径直窝进沙发里，用枕头盖住了脸，含糊地嘟囔，“别吵我……直觉也是要休息的……”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 郑煦言站在原地，目光从沙发上那团蜷缩的身影，缓缓移到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他沉默地端起来，喝了一口。温热的、带着天然微甜的液体滑入喉咙，确实奇异地缓和了他紧绷的神经和胃部因焦虑带来的不适。 他放下杯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没有偷看行程表。 没有精密算计。 仅仅是……凭“感觉”。 这个女人，又一次用他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方式，轻易地洞穿了他的状态，并给出了最恰当的“回应”。 这种被看透的感觉，本该让他感到警惕和不适。但此刻，看着那杯恰到好处的热牛奶，感受着胃里传来的暖意，他心底深处，却悄然滋生出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异样。 仿佛在这冰冷精确、一切皆可量化的世界里，突然照进了一束毫无逻辑、却温暖柔软的光。 他再次看向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的楚南栀，眼神复杂难辨。 或许，他一直以来试图用数据和逻辑去分析和定义的，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方向。 楚南栀的“秘密”，或许从来就不存在于任何他所能理解的“证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