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藏经阁的“扫地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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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辰在传功堂“梦话点拨孙长老”的事，不出半日便传遍了外门，甚至引起了些许内门弟子的好奇。众人议论纷纷，但大多归结于“孙长老恰逢顿悟，白辰胡言乱语碰巧说中”之类的运气论。 毕竟，一个练气三层的无属性灵根弟子，怎么可能真的指点筑基后期的长老这比山洪恰好冲出水道还要离谱。 对于这些议论，白辰充耳不闻。他正享受着新的“惩罚”——因课堂酣睡，被孙长老“罚”去藏经阁打扫一个月。 藏经阁，青岚宗存放功法秘籍之地，共分三层。外门弟子仅可进入第一层，查阅最基础的功法和杂书；第二层需内门弟子身份或贡献点兑换；第三层则存放着镇派功法，唯有长老和核心弟子方可进入。 负责看守第一层的，是一位须发皆白、总是眯着眼打盹的邋遢老执事，弟子们私下都叫他“瞌睡龙”。他将一把破旧的扫帚扔给白辰，含糊地指了指偌大的书架群：“每日清扫一遍，不得损坏书籍，不得打扰弟子阅览。”说完便缩回角落的躺椅，很快鼾声微起。 白辰拎着扫帚，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一排排书架。《青岚剑诀》、《基础符箓大全》、《炼丹初解》、《炼器入门》...琳琅满目，却皆是粗浅不堪的入门货色。 他摇了摇头，实在提不起丝毫兴趣。这些东西，在他眼中与孩童的涂鸦无异。 于是，他当真开始“打扫”。动作舒缓，不急不躁，扫帚过处，尘埃不惊，仿佛不是在做杂役，而是在进行某种闲适的晨练。偶尔有前来查阅功法的弟子经过，看到他这般模样，皆投来鄙夷或同情的目光，他也浑不在意。 扫了约莫半个时辰，白辰在一处最偏僻、积灰最厚的角落书架前停下。这个书架上的书并非玉简或皮卷，而是凡间常见的纸质书，甚至有些已经发黄破损，显然久无人问津。 《天玄地理志》、《百草杂谈》、《民间异闻录》、《俗世棋谱》、《厨艺百味》...全是些与修行无关的杂书闲谈。 白辰的目光却微微亮了起来。 相比于那些刻板无聊、漏洞百出的所谓“功法”，这些记载着红尘百态、市井趣闻、山川风貌的杂书，反而更让他觉得有趣。 他随手抽出一本《民间食谱大全》，掸了掸灰，背靠书架席地而坐，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 “开水白菜...取白菜心，以高汤反复浇淋直至熟透，看似清寡，实则尽得精华...有点意思。” “蜜汁烤灵羊排...火候把控...香料配伍...嗯，下次可以试试。” 他看得津津有味，时而点头，时而若有所思，完全沉浸其中，连手中的扫帚何时倒在一边都未察觉。 几个前来寻找功法的内门弟子路过，看到这一幕，不禁嗤笑出声。 “啧，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运气好’的白辰。” “被罚来扫藏经阁，居然在看菜谱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无属性灵根，练气三层，也就只能看看这种书了，正经功法他看得懂吗” “走吧走吧，别打扰了人家‘钻研’厨艺，哈哈！” 嘲讽声毫不掩饰，白辰却恍若未闻，手指轻轻翻过一页，目光落在“醉仙酿”的制法上，嘴角微扬。 这时，一个穿着核心弟子服饰、面容倨傲的青年昂首走入一层。他径直走向存放剑诀的区域，目光扫视，最终落在一枚被淡淡光罩保护的玉简上——《流云剑诀》（残篇），这是第一层为数不多需要贡献点才能兑换的高级货色。 青年取出身份令牌，兑换了阅览权限，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简，神识沉入其中参悟。然而不过片刻，他眉头紧锁，额头冒汗，显然遇到了难关。 “该死！这‘流云叠浪’一式，灵气运转如此晦涩，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刺痛！这残篇果然有问题！”青年低声咒骂，心情烦躁之下，神识波动剧烈，竟引得那玉简光华乱闪，反噬之力骤起！ “噗！”青年闷哼一声，脸色一白，险些受伤，慌忙退出神识。 周围的弟子被惊动，看到那青年，纷纷露出敬畏之色。 “是内门的赵峰师兄！练气九层的高手！” “他在参悟《流云剑诀》不愧是核心弟子！” “好像遇到麻烦了” 赵峰脸色难看，觉得大失颜面，尤其还在这么多外门弟子面前。他目光扫视，恰好看到不远处席地而坐、捧着一本破旧菜谱看得入神的白辰，一股无名火顿时升起。 一个打扫藏经阁的外门废物，居然如此悠闲而自己却在这晦涩剑诀上受阻 他冷哼一声，故意提高音量，语带讥讽：“藏经阁乃宗门重地，何时连阿猫阿狗都能进来混日子了看些无用杂书，徒耗光阴，不如滚出山门去当个厨子！” 这话指向性极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辰身上。 白辰终于从书页间抬起头，淡淡地瞥了赵峰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那枚光华不稳的玉简，随口道： “流云非浪，何须叠气走璇玑，意转天宗，剑自飘渺，何必强求力道”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评论菜谱上的某一味调料。 此言一出，赵峰先是一愣，随即大怒：“混账！你一个扫地的，懂什么剑诀也配指点的我我看你是...” 然而，他的怒骂戛然而止。 因为...白辰那随口一句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入他的脑海！ “气走璇玑，意转天宗...”他下意识地按照这话语引导，在体内模拟灵气运转... 轰！ 原本滞涩难通、甚至反噬伤人的剑诀路径，竟骤然变得顺畅无比！一股飘渺灵动、却又暗藏锋芒的剑意自他体内油然而生，甚至引动了手中玉简发出清越的嗡鸣！ 困扰他数月的瓶颈，就这么...破了 赵峰僵在原地，脸上的愤怒化为极致的震惊和茫然，握着玉简的手微微颤抖。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重新低下头，用手指沾了点口水翻看菜谱下一页的白衣少年。 这...这怎么可能！ 他随口一句话...竟然点破了《流云剑诀》最关键的奥秘！ 这绝不是运气能解释的！ 周围的弟子也看出了赵峰的异常，窃窃私语起来。 “赵师兄怎么了” “他好像...突破了” “因为那扫地...白辰那句话” 赵峰脸色变幻不定，惊疑、尴尬、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白辰完全无视了他，正对着菜谱上一幅“红烧狮子头”的插图微微点头，似乎觉得那比什么剑诀有意思多了。 巨大的反差让赵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他对着白辰的背影，极其复杂地、近乎狼狈地拱了拱手，连兑换的玉简都忘了拿，转身匆匆离去，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藏经阁一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弟子看看仓皇离去的赵峰，又看看那个重归“厨艺世界”的白辰，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一次是运气，两次是巧合...那这第三次呢 这个喜欢看菜谱的扫地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角落躺椅上，“瞌睡龙”老执事的鼾声不知何时停了，他眯着的眼睛睁开一丝缝隙，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看了白辰的背影一眼，又缓缓闭上，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 “唔...白菜...是要开水烫才好吃...” 白辰合上《民间食谱大全》，满意地站起身，将扫帚扛在肩上。 “今日收获不错。” 他悠然向外走去，心中盘算着： “明日...该去炼丹房附近逛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