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叶与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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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涓涓细流，在锄起锄落间悄然滑过。夏至已过，日头愈发毒辣，林轩灵田里的白芽灵谷已抽出了沉甸甸的穗头，虽不及灵肥滋养的沃田那般饱满，但颗粒匀称，色泽青润，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在这片贫瘠之地已属难得。 然而，真正的变化，却隐藏在那几株日益不凡的地脉草上。 它们的叶片已完全转化为一种纯净的、仿佛由内而外散发着微光的暗金色，叶片肥厚，质地温润，触摸上去竟有种类似美玉的凉滑感。叶脉不再是简单的纹路，而如同天然生成的玄奥符文，隐隐勾连，自成循环。植株虽不高，却透出一股沉凝如山、亘古永存般的奇特气韵。 最显着的变化，是它们开始散发出一股极其淡雅、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这香气不似花香，也非药香，更接近于雨后的清新泥土、被阳光晒暖的古老岩石、以及晨曦中草木呼吸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与古老韵味。香气极淡，若非林轩日夜与之相伴，心神相连，几乎无法察觉。但他知道，这绝非寻常。 “古籍记载，地脉草百年生根，千年长叶，其味淡泊……但这香气，似乎与记载略有不同”林轩心中既喜且忧。喜的是，地脉草显然在灵田异变和他持续滋养下，发生了某种良性的蜕变，生长速度远超预期，或许用不了百年，便能初步显现功效。忧的是，这香气一旦浓郁起来，能否瞒过有心人的感知 他尝试用泥土轻微覆盖根部，或是引导引水池的水汽在周围形成薄雾，以期掩盖那丝异香，效果虽有，却无法根除。这香气，仿佛是地脉草生命层次提升的自然外显，难以彻底隔绝。 与此同时，那只金线蛙的行为也变得异常。它出现的频率大大增加，不再仅限于夜晚，白天也时常能看到它暗金色的身影潜伏在引水池的阴影里或地脉草附近的乱石下。它不再像以往那样安静地汲取地气，反而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时常仰头对着地脉草的方向，腮帮快速鼓动，发出极其轻微的“咕咕”声，仿佛在预警，又像是在催促。 林轩与这金线蛙相处日久，隐隐能明白它的部分“情绪”。它的焦躁，似乎正是源于地脉草散发的异香和那日益强大的生机波动。这小东西感知敏锐，它或许察觉到了，这异香如同一盏逐渐明亮的灯，随时可能吸引来自黑暗中的窥探。 “看来，平静的日子快要到头了。”林轩抚摸着地脉草温凉的叶片，心中明了。异宝将成，必有征兆。这金线蛙的异常，就是最直接的示警。 他并未慌乱，反而有种靴子落地的平静。该来的，总会来。他这几年如一日的深耕与积累，不正是为了应对这一刻吗 他更加勤修不辍。炼气三层的修为已被打磨得圆融无暇，对几种低阶法术的运用也越发纯熟。《庚金诀》气刃已能稳定维持十息，《御物术》可同时操控三件小型农具短暂飞行，《轻身术》施展开来，步履轻盈，翻埂越渠如履平地。这些手段在真正修士面前不值一提，但已是他在不暴露更多底牌的前提下，所能做到的极致。 同时，他开始有意识地储备资源。将收获的、品质最好的那部分白芽灵谷小心储存起来，又用平日积攒的微薄贡献点，去宗门坊市最外围的杂货摊，换回了几张最低阶的“辟尘符”、“静心符”，以及一小包据说能快速恢复体力的“行军散”。他甚至偷偷用边角料炼制了一些气味刺鼻的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他还利用对灵田的绝对掌控，开始暗中布置。在灵田四周不起眼的角落，埋下几块刻画了粗糙聚灵纹（从经阁外围玉简中学到皮毛）的石子，并非为了聚集灵气（那会弄巧成拙），而是为了必要时能瞬间扰乱小范围内的灵气波动，制造混乱。又将引水池的暗道悄悄疏通，预留了一条紧急的退路。 每一个夜晚，他都会花更多时间坐在木屋门口，看似在休息，实则将灵识缓缓散开，如同最耐心的猎人，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山风的方向，虫鸣的节奏，远处同门的夜语……任何一丝异常，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地脉草的香气，似乎随着月圆之夜的临近，又隐约浓郁了一分。金线蛙也越来越不安，甚至有一次，它竟跳上林轩的窗台，对着他急促地叫了两声，才跃入夜色。 林轩知道，时机快到了。 他望着窗外那轮逐渐丰盈的明月，目光沉静如水。恐惧有一些。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迎接挑战的冷静，以及守护自身道途的决绝。 他拿起靠在墙角的锄头，木柄已被手掌磨得光滑如玉。这不仅是农具，也是他的武器，是他与这片土地连接的象征。 “来吧。”他轻声自语，仿佛在对冥冥中的危机说话，也像是在为自己鼓劲。 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灵田上，那几株地脉草在月华下流淌着暗金色的光晕，神秘而诱人。暗香浮动，预示着一段平静的结束，和一段未知波澜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