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算珠滚落处，烽烟起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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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如翻滚的白色巨兽，将整片雨林吞没。枪声爆响的刹那，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与敌人用听不懂的土语发出的急促叫喊，瞬间将这幽暗死寂的迷宫点燃为混乱的战场！ “交替掩护！撤！”陈大雷的吼声如同炸雷，瞬间盖过了最初的慌乱。他手中的56冲喷吐出愤怒的火舌，一个精准的点射打向枪声来源的浓雾深处，试图压制那支突然冒出来的巡逻队。 “哒哒哒！”敌人的还击异常凶猛，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息，噗噗地钻入周围的树干，溅起潮湿的木屑和腐叶。浓雾严重干扰了视线，双方都如同在盲射，致命的流弹在林木间呼啸穿梭，擦着侦察小组藏身的巨大板状根和榕树气生根飞过，留下令人心悸的弹痕。 “走！”陆建国厉喝，身体比思维更快。他猛地将离他最近、被突如其来的交火惊得有些发懵的新兵李铁牛狠狠推向身后一棵布满滑腻苔藓的巨大榕树气生根后面，同时自己矮身一个狼狈却有效的翻滚。一串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扫过，将他刚才藏身的腐叶层打得四散飞溅！ 浓雾翻滚，枪声和敌人混乱的叫喊在林木间回荡、折射，难以分辨具体方位和距离。撤退路线瞬间变得危机四伏。 “班长！这边！”陆建国压低身体，声音透过枪声的间隙传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翻涌的灰白色水汽，死死锁定在左前方一片藤蔓交织、雾气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浓重粘稠的区域。那里，是他心算推演中，声波衰减最大、最不易被敌人听觉捕捉的方向！也是他算筹指向的、撤退路径上相对安全的“缝隙”！ 陈大雷没有丝毫迟疑：“跟上建国！交替后撤！火力别停！” 四人瞬间动了起来。陆建国打头，如同一头在迷雾中精准穿行的猎豹，每一次停顿、每一次翻滚、每一次依托树干的掩护射击，都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预判和计算。他脑中那无形的算盘在疯狂运转： 身后的枪声方向夹角变化…敌人移动速度估算…雾气流动对声音传播的干扰修正…哪片区域的巨大蕨类可以短暂遮蔽身形…哪里的藤蔓可以绊住追兵… 算筹的模型在他意识里飞速重构，冰冷的逻辑在硝烟与死亡的威胁下，绽放出惊人的效率！ “砰！”陆建国依托一棵被藤蔓缠绕的枯树，回身一个点射。浓雾中传来一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他来不及确认战果，立刻矮身扑向下一处掩体——一个天然的、被巨大板状根半包围的浅坑。 “铁牛！火力压制右翼！”陈大雷的声音在陆建国侧后方响起，伴随着56冲连续的怒吼。 李铁牛咬着牙，从榕树根后探出枪口，朝着大概的方向疯狂扫射，试图压制可能从侧面包抄过来的敌人。子弹打在密林深处，激起一片枝叶断裂的哗啦声。 另一名战士王强紧随陆建国，动作敏捷地跃进浅坑，喘息着，脸上满是油彩和汗水泥浆的混合物，眼神却充满了对陆建国的信任。刚才若不是陆建国那一推，他可能已经中弹。 “走！”陆建国低吼，算筹再次指向一个方位——一条被厚厚的腐殖层覆盖、向下倾斜的沟壑。那里雾气浓得化不开，能见度不足五米，但坡度有利于快速脱离！ 四人如同融入浓雾的幽灵，沿着陆建国心算指引的路径，在枪林弹雨中艰难后撤。每一次移动都惊心动魄，每一次火力掩护都险象环生。敌人的追击异常顽固，似乎认定了他们这支深入的小股部队。子弹不时擦身而过，或在身边的树干上炸开，死亡的气息浓得几乎令人窒息。 突然！ “啊——！”一声短促的痛呼从身后传来！ 是王强！他跃过一段横亘的粗大树根时，小腿被一枚流弹擦过！虽然只是皮肉伤，但剧烈的疼痛和瞬间失去平衡，让他重重摔倒在湿滑的腐殖层上！ “王强！”陈大雷和李铁牛心头一沉！在这种环境下，一旦有人负伤掉队，几乎意味着死亡！ 追击的敌人显然也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停滞，火力骤然变得更加密集和精准，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过来，死死压制住他们，同时脚步声和叫喊声也明显逼近！ 王强咬着牙想爬起来，但伤腿吃痛，动作慢了半拍。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浓雾中折返！是陆建国！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敌人火力稍稍转移的间隙，猛地从藏身的树后扑出，动作快如闪电！他一把抓住王强的武装带，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拖拽一个沉重的沙袋，硬生生将王强拖离了暴露的位置，翻滚进旁边一个积满腐水的树洞凹陷里！ 噗噗噗！一串子弹狠狠钉在王强刚才摔倒的地方！ “坚持住！”陆建国低吼一声，看都没看王强惊魂未定的脸，立刻探身，手中的56冲朝着追兵脚步声最密集的方向，打出一个精准的长点射！ “哒哒哒哒——！” 浓雾中传来几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和混乱的怒骂！追击的势头为之一滞！ “班长！带人走！沟壑方向！我断后！”陆建国背靠着湿冷的树洞壁，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他一边更换弹匣，一边飞快地扫视着浓雾中晃动的模糊人影，心算着对方可能包抄的路线和火力盲区。算筹在他脑中疯狂推演，冰冷的数字链条锁定了几个关键射击点！ 陈大雷眼睛瞬间红了：“建国！一起走！” “走！”陆建国猛地探身又是一个点射，压制住一个试图冒头的敌人，“我能跟上！快！”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在绝境中淬炼出的、令人信服的绝对冷静。 陈大雷狠狠一咬牙，知道此刻犹豫就是全军覆没：“铁牛！带上王强！撤！”他猛地朝敌人方向扔出一颗手榴弹！ “轰——！” 爆炸的火光和巨响在浓雾中撕开一道短暂的口子，气浪裹挟着泥土断枝四散飞溅！浓烟和更混乱的场面暂时遮蔽了视线！ 借着这宝贵的几秒钟，陈大雷和李铁牛架起王强，拼命朝着陆建国指引的那条雾气浓重的沟壑冲去！ 陆建国在爆炸响起的瞬间，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树洞另一侧蹿出！他没有直接跟着撤退，而是朝着斜侧方一片长满巨大芭蕉叶和带刺藤蔓的区域疾冲！这是算筹推演中，最能拖延追兵的天然陷阱！ 他一边狂奔，一边回身用短点射骚扰敌人，将追兵的注意力和一部分火力吸引到自己这个方向！子弹在他身边嗖嗖飞过，打得芭蕉叶千疮百孔！ 浓雾、爆炸、枪声、追击者的怒吼、伤者的喘息…一切混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陆建国如同一头在死亡陷阱中辗转腾挪的孤狼，凭借着刻入骨髓的“算”的本能，在浓雾的迷宫中撕开一条血路，将致命的追兵牢牢拖住！每一次转向，每一次射击，都精准地卡在敌人追击路线的节点上！ 直到确认陈大雷他们已安全撤入浓雾弥漫的沟壑深处，陆建国才猛地调转方向，如同融入雾气的影子，朝着沟壑的另一个入口，一头扎了进去，彻底消失在追兵愤怒的视野和枪口之下。 雨林深处，枪声渐渐稀落，最终被更沉重的雨声和浓雾吞没。只留下满地弹壳、断枝和几滩刺目的暗红，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算筹的冰冷轨迹，最终在血与雾的交织中，引向了一线生机。 --- 靠山屯生产队队部办公室内，死寂如同凝固的冰河。 郑干事僵坐在那张唯一的破旧办公桌后，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涨红，最终定格在一片难堪的铁青。他带来的那顶“查账”大旗，被苏禾手中那把油亮旧算盘的噼啪脆响，抽打得摇摇欲坠，体无完肤。 工分虚报被她用冰冷的数字链证明是源头记录混乱，与保管无关。 柴油贪墨被她用抽水机功率、工作时长和后续调拨单，算得清清楚楚，反而暴露了物资分配的严重不足！ 所有精心挑选、看似能钉死罪名的“漏洞”，在这女人精准到可怕的珠算和逻辑推演面前，都变成了打向自己的耳光！他公文包里那把崭新的、原本打算用来“指点”靠山屯土包子的算盘，此刻像块烧红的烙铁，碰都不敢碰一下。 吴头目捂着手背上愈发红肿剧痛的疖子，脸上的狞笑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惊疑不定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他看着苏禾那枯瘦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阳光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女人…太邪门了！算盘珠子响过的地方，仿佛带着某种能让人心慌意乱的魔力！他手背上的疖子，此刻跳痛得更加厉害，像是在疯狂印证苏禾那句“流脓烂手”的诅咒。 几个红袖章更是面面相觑，嚣张气焰荡然无存，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退缩。他们习惯了用口号和气势压人，何曾见过这种用算盘珠子硬碰硬、把道理算得明明白白的场面拳头打在棉花上还能反弹回来抽自己脸，这感觉憋屈又惊悚。 瘫坐在地上的赵老栓，此刻才像是找回了魂儿。他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看着桌上那堆被苏禾翻过的、仿佛还残留着算盘珠余温的账本，又看看郑干事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觉得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单衣，冰凉一片。 郑干事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浊气吐出来。他“啪”地一声合上了面前的物资领用簿，动作带着明显的恼羞成怒。他看也不看赵老栓，更无视了门口那几个成了摆设的红袖章，站起身，一把抓起自己的公文包，声音干涩而冰冷： “账目…管理混乱！源头记录不清！赵队长，你们队委会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限期整改！后续县里会派工作组下来复查！哼！”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几句场面话，然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冲出办公室，仿佛这间屋子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霉味和…算盘珠的寒气。吉普车引擎粗暴的轰鸣声很快响起，卷着尘土仓皇离去。 吴头目脸色变幻，最终狠狠瞪了一眼苏禾消失的方向，又捂了捂火辣辣的手背，低吼一声：“走！”带着几个同样灰头土脸的红袖章，也迅速离开了这个让他们颜面扫地的地方。 办公室里只剩下赵老栓一个人。他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看桌上那堆账本，最后目光落在油腻桌面上那把旧算盘曾经摆放的位置。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空气中仿佛还有算珠碰撞的清脆回响。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遍全身。他扶着桌子，慢慢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苏招娣…这哪是克夫的扫把星这分明是尊…会打算盘的煞神啊！ 危机似乎随着吉普车的离去而暂时解除。屯子里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些许，村民们远远望着队部，窃窃私语，看向看青棚方向的目光，敬畏中又添了几分复杂难言。 然而，暗流从未真正平息。 屯子西头，王翠花那间低矮破败的泥坯房里。她正对着桌上半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糊糊发愁，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自从上次想卖建国不成反被“粪坑警告”后，她在村里的日子越发难过。赵金宝那小子被野猪吓破了胆，连带着他爹赵老栓对她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今天队部查账的风波，她自然也听说了，心里又怕又恨。 “呸！算盘打得再响，也是个克死男人的扫把星！”王翠花恨恨地啐了一口，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怨毒的光，“得意个什么劲儿！等金宝他爹腾出手来，还有县里的领导…” 就在这时，破旧的木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条缝。一个贼眉鼠眼、穿着同样破旧、袖子上却故意挽起一截露出里面稍好布料的中年男人溜了进来。是屯子里有名的二流子，赵癞子。 “翠花嫂子！”赵癞子搓着手，脸上堆着谄媚又带着点神秘的笑容，眼睛滴溜溜乱转，“有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王翠花警惕地看着他：“你能有啥好消息别是又想来蹭饭！” “哎呦，瞧您说的！”赵癞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我刚从队部那边过来，可瞧见真章了！那个苏招娣，她摊上大事了！” “她能摊上啥事郑干事不都走了吗”王翠花嘴上不信，耳朵却竖了起来。 “走是走了，可吴队长那脸色，啧啧，黑得跟锅底似的！”赵癞子绘声绘色，“您是没看见，郑干事查账，硬是被那苏招娣用算盘给怼了回去！可您猜怎么着吴队长气不过啊！他让我盯着点，说这苏招娣肯定有鬼！她那看青棚，邪性！” 王翠花嗤笑：“邪性能邪得过她那手打算盘的本事”她想起苏禾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哎呀，不是这个！”赵癞子急得跺脚，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嫂子，您想想，她一个外乡来的寡妇，无亲无故，凭啥能在咱屯子站稳脚跟凭啥连县里来的领导都…都一时拿她没办法还有她那儿子陆建国，当兵去了！这当兵的信，隔三差五就寄回来！那信封，厚厚一沓！您说，一个当兵的，哪来那么多话写写的都是啥” 王翠花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像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你是说…那信…” “对喽！”赵癞子一拍大腿，唾沫星子横飞，“吴队长怀疑，那信有问题！指不定里头夹带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或者…她苏招娣一个乡下寡妇，咋能认识部队的人还这么频繁通信这里头，指不定有啥‘里通外国’的勾当！吴队长说了，这可是大把柄！要是能弄到一封…嘿嘿…”他做了个捻手指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里通外国！”王翠花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砰砰狂跳起来！这四个字的分量，在如今这年月，足以把人碾得粉身碎骨！一股夹杂着恐惧和巨大诱惑的兴奋感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要是真能坐实这个罪名…那苏招娣就彻底完了！她王翠花就是立了大功！说不定还能从吴队长那得些好处，摆脱现在这饿肚子的困境！ 贪婪和怨恨瞬间压倒了那点残存的忌惮。王翠花的眼神变得凶狠而贪婪：“那…那信都在她那破棚子里” “肯定在！”赵癞子笃定地说，“吴队长不方便直接动手，怕落人口实。嫂子，您跟那苏招娣…可是‘老交情’了！您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他做了个偷拿的手势。 王翠花看着赵癞子那张写满怂恿的脸，又想想苏禾那深不见底的眼睛和那把噼啪作响的算盘，心里天人交战。最终，对苏禾刻骨的恨意和对摆脱困境的渴望，彻底占据了上风。她咬了咬牙，蜡黄的脸上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厉：“…行！老娘跟她拼了！今晚…今晚我就去！” 看青棚内。 苏禾盘膝坐在冰冷的土炕上，膝头依旧摊开着陆建国那封厚厚的军邮信。信纸右下角那个小小的“三”字符号，在她指尖下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意识深处，小柒的光球稳定地旋转着，散发着温暖的辉光，但光晕的边缘，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始终存在。 【锚点精神波动持续…强度：高烈度震荡（求生/守护）…生命信号稳定…】 【能量反哺：+1%…当前能量储备：73%…】 【警告：检测到高恶意目标靠近！目标：王翠花！行为分析：意图窃取军邮！关联指令来源：吴头目（间接）！威胁等级：低（物理）！潜在破坏性：高（栽赃）！】 【扫描范围聚焦：靠山屯西…赵癞子正向王翠花住所移动…信息同步中…】 苏禾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小柒汇报的，只是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她枯瘦的手指，缓缓离开那个“三”字，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土炕上画着无形的算符。 屯子西头的泥坯房里，王翠花得到了赵癞子带来的“尚方宝剑”和吴头目模糊的承诺（主要是赵癞子添油加醋），如同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件最破旧、颜色最暗的褂子换上，又用一块灰扑扑的头巾把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闪烁着贪婪和紧张的眼睛。夜幕，是她最好的掩护。 夜深人静，靠山屯彻底沉入黑暗，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划破寂静。王翠花如同一个蹩脚的幽灵，贴着墙根，避开偶尔透出煤油灯微光的人家，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屯子边缘孤零零的看青棚摸去。她心跳如鼓，手心全是冷汗，既害怕被苏禾发现，又被那“里通外国”的巨大功劳刺激得浑身发抖。 看青棚越来越近，黑黢黢的轮廓在黯淡的星光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棚子里没有一丝光亮，死寂无声。王翠花躲在十几米外一个草垛后面，探头探脑地观察了很久，确认没有任何动静。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朝着看青棚那扇虚掩的破旧木门摸去。 她颤抖的手，终于摸到了冰冷的门板。她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不发出一点声音，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 就在这一刹那！ 一股冰冷、粘稠、仿佛带着无尽恶意和腐朽气息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穿透门缝，狠狠地浇在了王翠花的灵魂深处！ 那不是视觉的“看”，而是精神层面的、直击本源的恐怖凝视！ “啊——！” 王翠花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形容的极致恐惧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贪婪、算计、勇气在千分之一秒内被碾得粉碎！她仿佛看到无数双充满死寂和怨毒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无数冰冷滑腻的触手缠绕上她的脖颈！地狱之门在她眼前洞开！ 她连一声完整的尖叫都发不出来，喉咙里只挤出半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嗬”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手中的破布包也脱手飞出！ “噗通！哗啦！” 王翠花重重地摔在棚子外冰冷的泥地上，紧接着又狼狈地滚进了旁边一个积着雨水的浅坑里！泥水四溅！她如同被扔上岸的鱼，在冰冷的泥水里疯狂地抽搐、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屎尿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这巨大的动静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附近几户人家立刻亮起了微弱的煤油灯光，有人惊疑不定地推门查看。 “咋回事” “谁啊闹鬼了” “好像是…王翠花她趴坑里干啥呢” 人们举着油灯围拢过来，看着在泥坑里如同疯魔般抽搐、糊了满脸泥浆屎尿、散发着恶臭的王翠花，都惊呆了。 “翠花！翠花！你咋了”有人大着胆子喊。 王翠花对呼喊毫无反应，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看青棚那黑洞洞的门缝，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词：“…眼睛…好多眼睛…鬼…有鬼…别抓我…别抓我…” 看青棚内。 苏禾依旧盘膝坐在土炕上，姿势未变分毫。深潭般的眼底，一片漠然的冰冷。仿佛外面那场闹剧与她毫无关系。只有意识深处，小柒的光球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精神冲击释放（微量级）…目标：王翠花…效果：深度恐惧（可持续72小时）…生理机能紊乱（暂时）…恶意行为终止…】 【能量消耗：0.1%…当前能量储备：72.9%…】 【扫描到西南方向…微弱能量波动…关联锚点精神波动…尝试信息捕获…】 苏禾的目光，终于从膝头的信纸上抬起，穿透看青棚破败的墙壁，投向西南那片深邃无垠的夜空。她的指尖，在冰冷的炕沿上，无声地画下一个新的、更加复杂的算符。 屯子里的喧嚣还在继续，人们七手八脚地把神志不清、臭气熏天的王翠花从泥坑里捞出来，惊疑和恐惧的议论在夜色中弥漫。而看青棚内，一片死寂，只有无形的算力在无声流淌，跨越千山万水，捕捉着那缕来自西南雨林的血火烽烟。算盘落定处，新的风暴已在暗夜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