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石异动与窥探之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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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听雨轩时，已是暮色四合。 天边最后一抹残阳将云霞染成瑰丽的紫红色，映照着幽静的院落，却驱不散墨衍心头那沉甸甸的迷雾与一丝隐秘的激动。他怀揣着那块冰凉的黑石，如同怀揣着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秘密，步履沉稳地踏入院中。 苏禾依旧坐在八角亭内，面前的棋盘上已然换了一副新的残局，黑白子纠缠，杀机暗藏。她似乎对墨衍的归来毫无所觉，专注地凝视着棋盘，指尖拈着一枚白子，久久未曾落下。 “师尊。”墨衍走近亭子，恭敬行礼。 苏禾这才仿佛被惊醒，缓缓抬起头，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他那看似与往常无异的怀中位置，平淡地问道：“藏经阁一行，可有收获” 墨衍心中微凛，师尊果然感知到了！他略一沉吟，并未立刻取出黑石，而是先将自己在藏经阁中的见闻，尤其是关于宗门记载的缺失、凌云的出现与试探，简要叙述了一遍。 苏禾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墨衍说完，她才淡淡开口：“意料之中。青岚宗立宗之本，便是‘斩妖除魔，护卫正道’，自然不会将魔之本质、之力，堂而皇之载入典籍，供人参详。那凌云，不过是某些人放在明处的眼睛罢了，不必理会。” 她的目光再次似有若无地掠过墨衍的胸口：“你似乎，还带了点别的东西回来” 墨衍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了那块毫不起眼的黑色石头，双手呈上：“弟子在藏经阁角落发现此物，它……似乎与弟子体内的混沌魔元，有所感应。” 苏禾的目光落在黑石之上，那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涟漪。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透过那粗糙的表皮，审视其内里蕴含的奥秘。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棋盘，语气依旧平淡：“一块沾染了混沌气息的‘界骸’碎片罢了，年代久远，灵性几近湮灭，对你目前的修行，聊胜于无。” 界骸碎片墨衍心中一震。他虽然不知“界骸”具体为何物，但听名字便知绝非寻常！而且，师尊说它沾染了混沌气息！ “敢问师尊，这‘界骸’是……”墨衍忍不住追问。 苏禾落下一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墨衍的询问：“有些东西，知道得太早，并非好事。你只需知道，此物与你所修《混沌初解》系出同源，可作引子，亦可作磨刀石。” 她顿了顿，补充道：“将其置于静室，以你混沌魔元慢慢温养、沟通，或能从中汲取一丝微末本源，加速你对混沌之意的领悟。但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此物虽残，亦非你现在能够强行炼化。” 墨衍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郑重应道：“是，弟子谨记。” 他明白了，这块黑石，就像是一把钥匙，或者一个路标，能帮助他更好地理解与掌控混沌魔元，但路，终究需要他自己去走。 “去吧。”苏禾挥了挥手，目光重新回到了棋盘上，似乎对这“界骸碎片”失去了兴趣，“莫要让人察觉此物异常。” 墨衍会意，躬身行礼后，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静室。他能感觉到，院外那些隐晦的神识，在他回到听雨轩后，便再次如同无形的蛛网般笼罩下来。必须小心行事。 静室之内，阵法开启，隔绝了内外气息。 墨衍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将那块黑色石头置于身前。他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依照苏禾所言，缓缓运转体内的混沌魔元，使其如同温润的溪流，透出掌心，轻柔地包裹向那块黑石。 起初，黑石依旧沉寂，毫无反应。 墨衍并不气馁，保持着魔元的输出，心神沉入那《混沌初解纳元篇》的意境之中，自身仿佛化为一团初开的混沌，包容，孕育，演化。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他心神与魔元都达到一种高度统一的宁静状态时，异变发生了！ 那黑石粗糙的表面，忽然闪过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暗芒！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苍茫古老意境的混沌气息，如同沉睡的幼兽打了个哈欠，从黑石内部悄然弥漫而出！ “嗡……” 墨衍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轻微共鸣！他体内的混沌魔元，瞬间变得活跃起来，与那外泄的混沌气息相互吸引、交融！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牵引着，投入了一片灰蒙蒙、无边无际、仿佛万物起源又似万物终焉的奇异空间！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最本源的混沌之气在缓缓流淌、碰撞、衍生…… 一种明悟，如同清泉般淌过心田。他对于“混沌”的理解，对于如何运转、驾驭混沌魔元，有了更加深刻、更加本质的认知。那篇《混沌初解》的法诀，许多原本晦涩难懂之处，此刻竟豁然开朗！ 他贪婪地吸收、感悟着这一切，引导着那丝外泄的混沌本源气息，融入自身的魔元之中。虽然这气息极其微弱，但其本质极高，融入之后，他体内的混沌魔元仿佛被洗涤了一遍，变得更加精纯、凝练，颜色也愈发深邃内敛。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这难得的感悟与提升之时—— 静室之外，听雨轩院落上空，那一直隐于暗处、负责监视的一道强大神识，微微波动了一下。 盘坐于藏经阁顶层某间密室的星陨长老，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奇怪……方才那一瞬间，听雨轩方向的灵气流向，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异常波动并非灵力吸收，倒像是……某种更高层次能量的共鸣与逸散” 她眉头紧蹙，枯瘦的手指快速掐算，试图推演那波动源头，却只觉得天机一片混沌，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遮蔽。 “又是那种感觉……与之前地底魔气异动、那小子蜕变时相似的感觉！”星陨长老脸色凝重，“那墨衍，到底在修炼什么柳清漪……你究竟是何人！” 她沉吟片刻，眼中厉色一闪，一道神念传音悄然发出。 静室内，墨衍猛地从那种玄妙的感悟状态中惊醒！ 他感觉到，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凌厉、更加具有穿透性的强大神识，如同冰冷的探针，正试图强行突破静室的隔绝阵法，窥探进来！这股神识带着明显的审视与探究意味，与之前那些隐晦的监视截然不同！ 是星陨长老！她察觉到了！ 墨衍心中一惊，立刻强行切断了与黑石的魔元连接，将那丝外泄的混沌气息瞬间收敛。同时，他将黑石迅速藏入怀中，全力运转敛息法门，将周身所有气息，包括那变得愈发精纯的混沌魔元，彻底内敛，模拟出刚刚结束一轮普通调息后的“正常”状态。 几乎在他完成这一切的下一秒—— “嗡！” 静室的隔绝阵法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灵光剧烈闪烁了一下！那股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强行冲破了阵法的阻隔，瞬间扫遍了整个静室！ 墨衍甚至能“感觉”到那神识如同实质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在自己藏匿黑石的胸口位置，停留了数息之久！ 他低垂着头，屏住呼吸，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能感觉到那神识中蕴含的冰冷、怀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万幸的是，那黑石在他切断联系并全力敛息后，已然恢复了那副死寂顽石的模样，再无异样波动散发。而他体内的混沌魔元，也因为敛息法门的高妙，并未被察觉出明显的异常。 数息之后，那股强大的神识如同潮水般退去，静室的阵法灵光也缓缓恢复了稳定。 墨衍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久久未动，直到确认那窥探的目光彻底消失，才缓缓松了口气，但心中的紧迫感却愈发强烈。 星陨长老的警觉性，远比他想象的更高！这次只是极其微弱的波动，便引来了她亲自探查。若是之后借助黑石修炼时，动静再大一些，恐怕……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静室的墙壁，望向了远方星陨长老所在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怀中那冰凉的黑石。 这块“界骸碎片”，既是机缘，也是巨大的风险。 他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既能借助其修炼，又能避开那些无处不在的窥探之眸。 而此刻，八角亭内，苏禾缓缓将一枚黑子落下，彻底锁死了棋盘上白棋的最后一缕生机。 她抬起头，望向静室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反应倒是挺快……” “不过，鱼儿既然已经闻到了饵料的香味……” “又岂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