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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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斯莱斯在雨幕中平稳行驶，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空调细微的风声和雨点敲打车窗的闷响。 苏晚端正地坐着，目光落在自己交叠的手上，指甲修剪得很干净，透着淡淡的粉色。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压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顾晏舟。 半个月前，在决定由她替嫁之后，苏国富曾想方设法弄到了一场高端商业酒会的邀请函，让她得以在远处，“认认人”。 那是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而顾晏舟，无疑是全场最耀眼的焦点。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身姿挺拔，神情疏离，仿佛自带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周遭的喧嚣与风尘隔绝开来。他偶尔颔首，言简意赅，却能让围着他的人频频点头，态度恭敬。 那时的他，像悬于九天的冷月，清辉遍洒，却遥不可及。 而此刻，这轮“冷月”就坐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真实的压迫感比远观时强烈百倍。 苏晚悄悄调整了一下呼吸，试图驱散心头的窒闷。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交易，三年而已。三年后，她拿回自由身，与苏家两清，也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只是，这三年，恐怕不会太好过。 车子最终驶入位于城西的顶级豪宅区“云顶苑”，停在一栋极具现代设计感的独栋别墅前。灰白色的外墙，线条利落，在雨中更显冷硬，如同它的主人。 司机撑着伞小跑过来打开车门。 顾晏舟率先下车，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如同在苏家时一样，习惯性地抬手挡在了车门顶沿。 苏晚微怔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这次，她的声音清晰了一些。 顾晏舟没有回应，待她站定，便收回手，转身，迈开长腿朝别墅大门走去。步伐沉稳，没有丝毫等待的意思。 苏晚默默跟上，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别墅内部是极简的冷色调装修，黑白灰为主，家具线条流畅，昂贵，却缺乏生活气息，冰冷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样板间。 一个穿着得体、面容和善的中年女管家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她看向苏晚，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太太，我是这里的管家，您叫我兰姨就好。您的行李已经送到房间了。” 顾晏舟脚步未停，一边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兰姨，一边淡声吩咐：“带她去房间。” “是，先生。”兰姨接过外套，然后对苏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太太，请跟我来。” 苏晚跟着兰姨走上旋转楼梯，来到二楼。 “这是您的房间。”兰姨推开一扇房门。 房间很大，带独立卫生间和衣帽间，装修风格延续了整体的冷感，但细节处看得出是精心布置过的，床品和窗帘用了柔和的米白色，稍稍中和了空间的冷硬。 “先生的卧室在走廊尽头。”兰姨补充道，语气平和，但意思明确——他们是分房睡的。 苏晚心里并无波澜，这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好的，谢谢兰姨。” “您先休息一下，晚餐准备好了我会来叫您。”兰姨说完，便礼貌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苏晚一个人。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庭院景观，巨大的落地窗将内外隔成两个世界。这里安静，奢华，却也空旷得让人心慌。 她走到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手指拂过光滑的丝绒床罩，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了她。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她的身份，她的生活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苏家那个不起眼、甚至有些透明的养女，变成了这座冰冷豪宅名义上的女主人，一个陌生男人的契约妻子。 她深吸一口气，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那份她签了字的婚前协议副本。冰冷的条款再次映入眼帘，像一条条锁链。 三年。 她只需要安然度过这三年。 将协议收好，苏晚站起身，打开自己的行李箱。里面东西不多，大多是些日常衣物和几本她常看的书。最底下，放着一个有些旧了的木制画盒，里面是她画画用的工具。 她轻轻抚摸了一下画盒，这是她为数不多从过去带到现在的东西，也是能让她内心平静下来的慰藉。 整理好东西，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穿着婚纱的自己。华丽的头纱已经被取下，妆容依旧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茫然。 她抬手，慢慢拆解着盘发的发卡，一头柔软的长发披散下来，镜子里的人，终于少了几分刻意装扮出的新娘模样，多了几分属于她自己的、真实的脆弱与清冷。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丈夫，陌生的一切。 她和顾晏舟的“初遇”，在她踏入苏家大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但真正的“初遇”，或许从现在，从这场雨，这栋别墅，这间冰冷的客房，才真正开始。 她知道，前方等待她的，绝不会是温情脉脉的童话。 而是一场需要她谨小慎微、恪守本分的漫长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