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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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离繁华的市区，进入一片环境清幽、戒备森严的区域。参天的古木掩映着蜿蜒的车道，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余下车轮碾过路面的细微声响。 最终，车子在一扇厚重的、透着岁月沉淀感的铁艺大门前缓缓停下。身着制服的保安确认身份后，大门无声地滑开。 映入苏晚眼帘的，并非她想象中极尽奢华的现代豪宅，而是一座依山傍水、气势恢宏的中式宅院。白墙青瓦，飞檐斗拱，在暮色与精心设计的灯光映照下，宛如一幅沉静的水墨画。庭院深深，隐约可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每一处景致都透着古朴的雅致与无声的威压。 这才是真正的百年世家，底蕴深藏。 车子沿着内部车道又行驶了片刻，才在主楼前停下。早有穿着中式褂子的佣人静候在一旁，动作轻缓地拉开车门，姿态恭敬，眼神却低垂着，不敢有丝毫逾矩。 “先生，太太。”佣人低声问好。 顾晏舟率先下车，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仿佛回到这里，只是回到一个寻常的办公地点。他并未回头，但脚步却比平时稍缓了半分。 苏晚深吸一口气，跟着下了车。晚风带着庭院里植物的清新气息拂面，却吹不散她心头的凝重。 她跟在顾晏舟身后半步的距离，踏上青石台阶，走向那扇敞开的、厚重无比的紫檀木大门。门内灯火通明，却仿佛一张巨兽的口。 踏入客厅的瞬间，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客厅极大，挑高的空间，中式风格的家具沉稳大气，墙上挂着意境深远的山水画，多宝格里陈列着看不出年代的瓷器古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沙发上，已经坐了几个人。 主位单人沙发上，是一位身着深色唐装的老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便已是整个空间的绝对中心。 苏晚知道，这便是顾家的定海神针，顾老爷子顾鸿。 在他下首，坐着一位气质温婉、穿着旗袍的中年美妇，眉眼间与顾晏舟有几分相似，正带着几分好奇与善意看向苏晚。这应该是顾晏舟的母亲，温婉书。 而另一侧的沙发上，坐着另一对夫妇，男人微胖，笑容和煦却难掩精明；女人打扮珠光宝气，眼神在苏晚身上扫过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与一丝轻蔑。苏晚猜测，这大概是顾晏舟的三叔顾承志和三婶王雅茹。他们身边，还坐着一个年纪与苏晚相仿、打扮时髦的女孩，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偶尔抬眼瞥向苏晚，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诮。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所有的声音，在两人进门的刹那，都消失了。 苏晚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含义——审视、好奇、探究，以及对于她这个“闯入者”身份的不以为然。 “爷爷，妈，三叔，三婶。”顾晏舟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例行公事般的问候。随后，他侧过身，将苏晚稍稍让前半步，介绍道：“这是苏晚。” 他没有用“我的妻子”之类的称谓，只是简单地介绍了名字。 这一刻，苏晚彻底明白了自己在这里的定位。一个名字，一个需要被检验的符号。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上前一步，依照晚辈的礼节，微微躬身，声音清晰柔和，不卑不亢：“爷爷，伯母，三叔，三婶，你们好，我是苏晚。” 顾老爷子顾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锐利依旧，最终只是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嗯”，算是回应。 没有欢迎，没有寒暄，只有默认的许可。 温婉书倒是温和地笑了笑：“好孩子，路上辛苦了吧，快坐。” 而三婶王雅茹则轻笑一声，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热情：“这就是苏晚啊，果然长得标致。快坐吧，别站着了。”那眼神，却像是已经将她从头到脚估价了一遍。 顾晏舟仿佛没有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径直走到一旁的空位坐下。 苏晚依言，在他身边的座位落座，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优雅从容。 客厅里恢复了谈话声，但气氛却愈发诡异沉闷，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平静。 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