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龙纹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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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傍晚，天边的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将天空染成了橙红色。小雨站在镜子前，眼神中满是紧张与纠结，她不停地摆弄着裙角，嘴里嘟囔着：“哥，这件会不会太幼稚”她扯了扯身上印着小花的连衣裙，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写满了担忧。 周陌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妹妹。他的目光在妹妹身上缓缓扫过，这条朴素但干净的连衣裙，其实正适合去见长辈。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过去，拉开抽屉，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一条素色发带。他动作熟练，三两下就给小雨扎了个简单又利落的马尾。 “这样就好。”他语气平淡，眼神却格外认真，“记住，今晚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多问。” 小雨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尽管努力压抑着，但还是藏不住那股天真的好奇劲儿。 周陌自己也走进房间，换了一身衣服。他穿上一件深蓝色衬衫，搭配黑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既不张扬也不显得寒酸。他特意在腰间别了一把短刀，那把短刀被他巧妙地藏在衬衫下面，从外面几乎看不出来。同时，他还仔细地整理了袖口，确保左臂的太极纹身被遮得严严实实。 临出门前，他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报纸，头条赫然写着《爱尔兰帮内讧持续，第七街诊所遭纵火》。他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索着当前复杂的局势，随后果断地拎起一盒在唐人街精心挑选的桂花糕，这是他给独眼叔公准备的见面礼。 “走。”他对小雨说道。 福隆茶楼今晚格外安静，大门紧闭，不对外营业。门口站着两个身着黑唐装的年轻人，他们身姿挺拔，表情严肃。看到周陌带着小雨走近，左侧的方脸汉子微微颔首，客气地问道：“周先生” “嗯。”周陌简短地回应了一声。 “叔公在二楼等您。”方脸汉子说道。 周陌点点头，带着小雨走进茶楼。楼梯狭窄而昏暗，木质台阶在他们的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小雨紧紧地抓着哥哥的衣角，她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 二楼的雅间里灯火通明，一张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清蒸石斑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鱼身上点缀着翠绿的葱丝和鲜红的辣椒丝，色泽诱人；蜜汁叉烧红亮油润，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鲍汁花菇鲜嫩多汁，每一朵都吸饱了浓郁的鲍汁。独眼叔公坐在主位，那只义眼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泽，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坐。”老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低沉而有力。 周陌将桂花糕轻轻放在桌上，说道：“一点心意。” 叔公的嘴角微微上扬，幅度极小，若不仔细观察几乎难以察觉：“周海生的儿子，倒是懂礼数。” 饭局刚开始的时候，气氛有些安静，只有筷子碰到碗碟时发出的轻微声响。老人没有主动问话，周陌也保持着沉默，不轻易开口。倒是小雨，她的目光不时偷偷瞄向桌上的烧鸭，小嘴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副馋嘴的模样十分可爱。 “丫头，吃。”叔公突然夹了一只鸭腿，放进小雨的碗里。 小雨受宠若惊，连忙说道：“谢、谢谢爷爷！” “叫叔公。”周陌低声纠正她。 老人却笑了起来，摆了摆手：“叫爷爷也行。”他转头看向周陌，“你妹妹比你讨喜。” 周陌没有回应，只是夹了一块鱼肉，慢慢地剔着鱼刺，表情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饭后，侍者轻轻地撤下碗碟，换上了精致的紫砂茶具。叔公亲自拿起茶壶，为大家斟茶。他将第一杯茶推给小雨，说道：“尝尝，武夷山大红袍。” 小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那浓郁的茶香瞬间在口中散开，但紧接着苦味也蔓延开来，她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却又强忍着不敢吐出来，模样十分滑稽。 “哈哈哈！”叔公见状，忍不住大笑起来，“丫头实在。”他转而看向周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听说你解决了麦克奥康纳” 周陌面不改色，神色平静地回答道：“意外火灾而已。” “是吗”老人没有直接回应，而是从桌下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照片上是第七街诊所的废墟，焦黑的墙面上用白粉笔画着一个人形轮廓，心脏位置有一个清晰的弹孔。 周陌看到照片的瞬间，瞳孔微微一缩。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留下弹壳，这弹孔显然另有隐情。 “俄罗斯人干的。”叔公慢悠悠地说道，“但他们找的账册…在我这儿。”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焦边的小册子。周陌一眼就认出，这正是麦克的毒品交易记录，然而，最关键的几页却已经被撕掉了。 “你想要什么”周陌毫不畏惧地直视老人的眼睛，他知道，对方既然拿出这些，必然有所图谋。 “聪明人。”叔公轻轻敲了敲茶盘，目光紧紧盯着周陌，“洪门缺个懂数字的年轻人。” 周陌瞬间明白了老人的意思——这是要他帮忙洗钱。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可以帮忙，但有两个条件。” “讲。”叔公简短地回应道。 “一，我妹妹的安全优先于任何任务。”周陌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自然。”叔公毫不犹豫地回答，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二，我要借洪门的情报网查一件事。”周陌压低声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一个月前，韦恩地产的车祸。” 叔公的义眼闪过一丝异色，他微微眯起眼睛：“你父母” 周陌没有回答，但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这细微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人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突然，他从腰间解下一把短刀，重重地拍在桌上。刀鞘镶着翠绿的翡翠，显得十分华贵，刀身出鞘半寸，寒光凛冽，让人不寒而栗。 “小雨，”他看向女孩，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喜欢吗” 小雨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给、给我” “见面礼。”叔公将刀推到小雨面前，“从今天起，你是我干孙女。” 周陌眉头微微一跳，他知道这把刀的价值，至少值五千美元。更重要的是，它代表着洪门的庇护，从此以后，小雨在洪门的保护下，会更加安全。 小雨不知所措地看向哥哥，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询问。 “收下吧。”周陌轻声说道，“谢谢爷爷。” 回家的路上，小雨紧紧抱着刀鞘，爱不释手，嘴里不停地说着：“哥，叔公人真好！” 周陌没有回应妹妹的话，他的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他深知洪门从不做亏本买卖，这份突如其来的“好意”，迟早是要还的。 当他们回到公寓楼下时，两个穿唐装的青年看到他们，礼貌地冲他们点头示意。周陌知道，这是洪门安排的哨岗，已经开始履行保护他们的职责了。 走进客厅，电视里正播放着晚间新闻：“——今日下午，曼哈顿梅西百货发生爆炸，初步判定为煤气泄漏……”画面切换到混乱的现场，消防车闪烁着刺眼的红光，映在周陌的脸上。他的目光突然僵住，死死地盯着电视画面—— 在碎石堆里，有一个金属残片闪着冷冷的光。他一眼就看出，那绝不是煤气管道的碎片。更诡异的是，这个场景莫名地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一世，他曾在某部老电影里看过一模一样的桥段。《夜鹰》（nighthawks，1981）——史泰龙主演的反恐片，剧情正是一个国际恐怖团伙在纽约制造连环爆炸。在电影里，爆炸是恐怖分子“伍夫格”的手笔，而接下来…… 周陌猛地抓起报纸，快速翻到国际版，一行大字映入眼帘：《欧洲恐怖组织头目疑似潜逃美国》。配图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照片虽然模糊，但轮廓与电影中的反派惊人地相似。 “哥”小雨担忧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察觉到了哥哥的异样。 周陌合上报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得可怕：“去洗漱，睡觉。” 确认小雨睡着后，周陌轻轻地锁紧卧室门，然后蹲下身子，从床底拖出一个铁盒。铁盒有些陈旧，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他打开铁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 - 手绘的纽约地铁线路图，每一条线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密密麻麻的线条仿佛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 从图书馆抄录的1981年警察巡逻表，详细记录着警察在各个时间段的巡逻区域和路线。 - 几张空白伪造证件，这些证件是他为了应对各种情况提前准备的。 他翻开笔记本，快速地写下已知信息： 1. 电影剧情：恐怖分子会袭击地铁、博物馆、空中缆车。 2. 现实时间线：比电影晚三个月（电影首映1981年4月，现在是7月）。 3. 关键问题：为什么虚构情节会成真 他的笔尖在纸上不停地戳着，仿佛想要把这个问题戳出一个答案来。如果按照电影的发展，下一次袭击将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周陌冷笑一声，合上本子。不管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就要从中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