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中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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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内灯火通明，慕容清婉得知萧承宇受伤的消息时正在配药。她放下药杵便往主院去，裙裾掠过青石板溅起夜露。 主院卧房外，暗卫见她到来俱是一怔。萧一与夜枭交换了个眼神，正要开口阻拦，屋内突然传来瓷器迸裂的脆响。 “世子！”夜枭推门而入。 慕容清婉紧随其后，绕过屏风便见满地狼藉。黄花梨木椅翻倒在地，两名暗卫正死死扣着榻上人的臂膀。 萧承宇额间青筋暴起，素日清冷的眸子赤红如血，中衣领口被撕扯得凌乱，露出绷带下渗出的鲜红。 “滚出去——”他嘶吼时喉结剧烈滚动，像是被困在梦魇里的兽。 慕容清婉心头骤紧，快步上前正要探看，萧承宇突然暴起挣脱束缚！ 两名暗卫被震得踉跄后退，他裹挟着劲风直扑而来，眼底翻涌着全然陌生的狂乱。 “小心！”夜枭急呼。 电光石火间，慕容清婉旋身后撤，青丝擦着他挥来的掌风扬起。 不等他再次动作，她并指如电精准劈在他后颈。萧承宇身形微滞，赤红瞳孔里映出她凝重的面容，随即重重栽下。 夜枭展臂将人接个正着，抬头时见慕容清婉已执起萧承宇垂落的手腕。她指尖按在跳动的脉息上，月色从支摘窗漏进来，照得她侧脸如覆寒霜。 “去取我的紫檀药箱。”她声音里带着淬冰的冷静，“再备烈酒银盆——他中的不是寻常毒。” 慕容清婉凝神屏息，指尖轻轻覆上萧承宇的腕脉。甫一触及，她心头便是一震——这脉象浮滑中带着诡异的滞涩，竟像是…… 她强压下眼底的惊涛骇浪，又仔细查验了他颈侧浮现的淡金色纹路，这才缓缓收回手。 原来他中的竟是南疆秘术同心蛊。此蛊发作时能令人神智尽失，状若疯魔，更可怕的是下蛊之人能借此操控中蛊者的心神。 幸好发现得早。她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若再晚些时日，让蛊虫彻底侵入心脉，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夜枭见她神色凝重，急声问道：世子妃，世子这病…… 是同心蛊。慕容清婉抬眸，声音清冷如碎玉，下蛊之人尚不能完全操控他的神智，但若再发作几次…… 她未尽的话语让夜枭脸色骤变，却见她忽然起身走向药箱：取银针来。既然让我遇上了，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夜枭闻言，眼中顿时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慕容清婉话音方落，夜枭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世子妃此言当真您……您真能解这同心蛊” 见慕容清婉微微颔首，夜枭与另外两名暗卫竟齐齐跪倒在地。 青石砖上传来沉闷的叩首声，夜枭嗓音沙哑：“若世子妃能救主子，从今往后夜枭这条命就是您的！” “属下等愿誓死效忠世子妃！”另外两人亦重重叩首。 慕容清婉轻叹一声：“我要你们的命作甚都起来说话。”她目光扫过夜枭，“若要解毒，需得知晓这蛊毒的来龙去脉。” 夜枭神色挣扎片刻，终是沉声开口：“那日战场上，世子为救被困的弟兄，独自杀入敌阵。待我们赶到时……”他声音微颤，“只见世子双目赤红，剑锋过处血肉横飞，那模样……根本不似常人。” 他攥紧拳头：“我们拼死将世子带回营地，他却始终昏迷不醒。直到三日后醒来，对当日之事竟全无记忆。此后每隔数月便会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凶险……” 慕容清婉凝神静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玉镯。窗外月色渐沉，将她清丽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 萧承宇苏醒后并未立即返营。 他靠在山洞石壁上，将此次作战部署在脑中细细推演——这本该是天衣无缝的围剿，若非有人提前泄露军机，敌军绝无可能未卜先知地设下埋伏。 指节无意识地叩击剑鞘，他想起近来身体的异样。 那些莫名涌上的躁意，时而失控的心绪，原以为是连日征战的缘故……如今看来，竟是早有征兆。 大意了。他望着洞外飘摇的风雪低语。 暗卫很快查证了他的猜测——那位总在深夜独自出营的副将确实形迹可疑。可就在收网前夜，那人却突然暴毙而亡，如同被掐断的线索。 “世子是如何察觉自己中蛊的”慕容清婉凝神追问。 夜枭叹了口气，眉宇间笼上一层阴霾：“是在边关时，一位医术精深的老军医为世子诊脉时发现的。那位老先生行医数十载，见识过不少边陲奇症，是他从脉象的细微异常中辨出了端倪。 只可惜…”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老先生虽能断定世子中的是同心蛊，对此却束手无策，并不懂得解蛊之法。” 慕容清婉从夜枭的叙述中拼凑出当时的境况。 萧承宇心知那名叛变的副将不过是一枚棋子，真正与狄戎勾结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其目的便是要让他命丧沙场。 于是他将计就计，制造了战场失踪的假象，暗中开始调查真相。 在他“失踪”之后，各方势力均曾派人搜寻他的踪迹，这些人马背景复杂，目的各异。然而除了那副故意留下的残破盔甲，他们一无所获。 萧承宇行事极为缜密，始终未露行藏。 或许是那幕后之人对自家蛊毒太过自信，时日一久，渐渐放松了警惕，这才给了他们些许喘息之机。 “那位老军医可还说过什么”慕容清婉追问。 “老先生推断，世子中蛊应有五六年光景了。” 夜枭神色凝重，“这同心蛊分为子母二蛊，母蛊用以操控子蛊。世子体内的是子蛊，若要彻底解蛊，必须先找到母蛊所在。 之所以至今才察觉，是因为同心蛊在幼蛊时期潜伏极深，中蛊者几乎感受不到异样。随着蛊虫逐渐长大，母蛊便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中了子蛊之人的心绪。” 夜枭的话音落下，慕容清婉陷入了沉思。 老大夫的判断没错，同心蛊的霸道之处就在于子母蛊之间的特殊联系。 眼下当务之急，确实是先用银针压制他体内躁动的子蛊，稳住情况。至于更多细节，恐怕要等世子清醒后亲自问他才能知晓。 “此事还有何人知晓”她抬眸问道。 夜枭恭敬回禀：“回世子妃，除您之外，只有属下、夜宵和萧一知晓内情。府中其他人等，皆以为世子是旧疾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