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墨守拙的考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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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下午，刘麟阁再次踏入承古斋。 与上次的空旷安静不同，今日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异香，闻之令人心神一振。墨守拙依旧坐在书案后，但案上除了那本《玄科戒律》，还多了一个小巧的紫铜香炉，炉中青烟袅袅。 “师父。”刘麟阁恭敬行礼。 墨守拙抬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嗯，气色稍正，眼底杂秽去了几分。看来这三日，并未懈怠《净心神咒》。” “弟子不敢懈怠，早晚持诵，自觉心神确实安宁许多。”刘麟阁老实回答，同时感受到那奇异香气似乎能帮助自己更快地集中精神。 “此乃‘清心檀’，辅以少量朱砂、茯苓粉制成，有安魂定魄、辅助入静之效。”墨守拙仿佛知道他的疑惑，随口解释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戒律可曾熟读” “已熟读于心。”刘麟阁挺直腰背，将“三戒”清晰复述了一遍。 “善。”墨守拙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合上《玄科戒律》，从书案下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黑色笔记本电脑。 这现代科技产品出现在这古意盎然的环境中，显得有些突兀。 “不必惊讶。”墨守拙打开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档案，“时代在变，吾辈手段亦需与时俱进。‘玄案缉凶司’并非故纸堆里的老古董。” 屏幕上显示出一组照片和简要报告。照片背景是一个老旧的居民楼房间，地上用粉笔画着人形轮廓，旁边散落着一些玩具。 “城西‘童心苑’小区，三日前发生命案。”墨守拙的声音低沉下来，“死者为一名六岁男童，死因……初步判定为惊吓过度，心力衰竭。” 刘麟阁心中一紧。 “现场无闯入痕迹，无外伤，无中毒迹象。但其父母坚称，孩子死前夜夜惊哭，说梦见一个‘没有脸的叔叔’要带他走。”墨守拙滑动鼠标，调出另一张特写照片，是儿童床边的墙壁，上面有几道浅浅的、凌乱的抓痕，“官方报告已结案，但司内监测到该地点有异常‘阴性能量’残留，峰值出现在子时（夜晚11点-1点）。能量特征……与那日地铁魇鬼，有三分相似。” 刘麟阁猛地抬头，看向墨守拙。 墨守拙目光锐利：“你觉得，此案是人为，还是邪祟作梗” 刘麟阁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玄科戒律》中的记载和墨守拙之前的教导，谨慎回答：“根据描述，像是……阴灵缠身，摄取孩童纯阳之气但师父您说过，孤阴不长，独阳不生。那地铁魇鬼是借地脉阴气与生人疲惫而现形，这案中的‘无脸叔叔’……似乎更具主动性” “思路尚可，但失之笼统。”墨守拙点评道，随即点开一份扫描的古籍页面，上面绘有各种诡异的符号和简要注解，“此为 《云笈七签精怪部》 残卷所载，提及一种名为‘童魇’的阴秽之物。非是完整鬼魂，多是成人横死时强烈的不甘与怨念，混杂了对童真岁月的扭曲眷恋，依附于特定器物或地点所生。其性狡黠，专寻八字偏弱、心神不宁的幼童，于其梦中构筑恐怖幻境，逐步蚕食生机。” 他指着屏幕上的现场照片，特别是那些抓痕：“你看这些痕迹，并非挣扎所致，其走向暗合某种困缚魂魄的邪术纹路。此‘童魇’背后，恐有驱策！” 刘麟阁背后泛起一丝寒意。原来邪祟也能被人操控 “今日传你第二咒——金光咒。”墨守拙关掉电脑，神情肃穆，“此咒非仅护体，更是炼养自身阳气、显化正气的根本法门之一。出自 《道藏洞真部》 ，全称《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所述之‘金光神咒’。” 他示意刘麟阁站好，自己则起身示范。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墨守拙脚踏禹步，手结金光印（中指直立，食指与无名指压于中指背，拇指小指相扣），口诵咒文，周身竟隐隐泛起一层极淡、却真实存在的金色光晕，室内的阴翳仿佛都被驱散了几分。 “此句意在感应天地正气，明确自身与道炁同源。”他一边解说，一边引导刘麟阁调整呼吸与存想，“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最后一句喝出，那金光骤然一盛，随即内敛。 “存想金光自丹田升起，遍照周身，乃至毛孔，皆放金光。初时若有若无，持之以恒，则金光凝实，诸邪不侵。”墨守拙散去手印，看向刘麟阁，“你试一遍，无需追求显化，但求心诚、气正、神凝。” 刘麟阁依言而行，努力回忆师父的姿势、呼吸与存想。他天资确实非凡，虽远未能显化金光，但在诵念“体有金光，覆映吾身”时，墨守拙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确实变得凝实、纯净了一分，那枚佩戴的乾隆通宝也似乎随之微微一热。 “尚可。”墨守拙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满意，“此咒亦需勤加练习。待你金光初成，我便带你去那‘童心苑’，亲自体悟何为‘玄案缉凶’。” 刘麟阁心中一震，既有对未知案件的紧张，更有一种即将触摸真实世界的悸动。 “是，师父！” 离开承古斋时，夕阳已将天边染成橘红色。刘麟阁走在熙攘的街道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金光咒》的经文，手指在身侧不自觉地模仿着结印的动作。 他摸了摸胸前的铜钱，感受着体内那丝微不可查、却真实不虚的暖流，目光渐渐坚定。 他知道，三日后的考验，将不再只是诵经打坐，而是真正踏入那个隐藏在都市霓虹下的、光怪陆离的暗面世界。 而在承古斋二楼，墨守拙凭窗而立，手中摩挲着一枚色泽深沉的龟甲，眉头紧锁。 “地铁魇鬼，童魇……看似低阶，背后却皆有精细操控的痕迹。是哪个不安分的世家子弟在练邪法，还是……那沉寂多年的‘暗香’又开始活动了” 他掐指推算，龟甲上自然的纹路在夕阳余晖下，仿佛构成了某种模糊的警示。 “多事之秋啊。麟阁，你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