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符成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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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王科长后，承古斋恢复了往日的静谧，只余后院偶尔传来的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刘麟阁摒弃杂念，全身心投入到“净衣神符”的临摹中。一张，两张，三张……失败品在脚边堆积，但他心无旁骛，每一次落笔都力求比前一次更稳，心神更凝。 墨守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灵觉笼罩着整个后院，清晰地感知着刘麟阁每一次呼吸的调整，每一次笔锋的转折，以及那在失败中不断积累、逐渐变得纯净的心神之力。 当时近黄昏，刘麟阁铺开第四十九张符纸时，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连续数百次的重复，让他的手臂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心神在无数次失败与微小的修正后，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他提起笔，蘸取那暗红色的符墨，心中不再刻意存想，那“净衣神符”的结构、笔顺、炁机流转仿佛已自然烙印在心。 笔尖落下。 符头三点，轻灵而稳健，如晨露滴落。 符胆“井”字，笔锋圆润贯通，似甘露流转。 符脚“云头鬼足”，起承转合，一气呵成，毫无滞涩。 当最后一笔稳稳收住，刘麟阁甚至没来得及细看，便感觉笔下的符纸微微一颤，仿佛活了过来！一道微不可查的清辉自符纸上一闪而逝，随即，一股淡淡的、令人心神一清的檀异香气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与他之前练习时仅有朱砂味截然不同！ 他……成功了 刘麟阁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桌上那张仿佛多了几分“灵性”的符箓。 墨守拙不知何时已睁开眼，走到他身边，拿起那张符纸，仔细端详片刻，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真正的赞许：“笔法虽仍稚嫩，然神意已至，炁机初蕴。此符，已成。” 他屈指一弹，那张“净衣神符”无火自燃，化作一团清亮的白色火焰，瞬间将旁边石桌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小片枯叶烧成虚无，连灰烬都未曾留下，只余满室愈发明晰的清净之气。 “符成有灵，方为真符。你已踏入符箓之门。”墨守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今日便到此。符箓之道，在于积累与感悟，强求不得。” 刘麟阁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连日苦修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他恭敬地向墨守拙行了一礼：“多谢师父教诲！” \\ 傍晚，陈不语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 “师父，有发现！”他一进门就嚷嚷道，“我在锦绣家园地下主排污管的交汇节点，找到了‘瘴母’！好家伙，藏得真深，几乎与管道融为一体了，要不是探测器升级过，还真发现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探测到的数据投影到墙上。三维结构图中，一个拳头大小、不断搏动着的暗绿色菌核清晰可见，周围延伸出无数细密的菌丝，如同神经网络般遍布部分下水管道。 “这‘瘴母’的能量波动很奇特，与之前遇到的南洋邪术不太一样，更……更‘本土’一些，带着点湘西那边‘痋术’的影子，但又似是而非。”陈不语分析道，“而且，我发现有人在远程抽取‘瘴母’积累的负面能量，手法很隐蔽，差点瞒过我。” 墨守拙看着投影，沉吟道：“看来，不止一拨人在暗中活动。南洋的，本土的……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师父，那咱们接下来”陈不语摩拳擦掌。 “你既已发现‘瘴母’与能量抽取的痕迹，便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但需谨慎，对方手段诡异，莫要打草惊蛇。”墨守拙吩咐道，随即看向刘麟阁，“麟阁今日符箓初成，也算小有进境。不语，明日开始，可带他进行一些基础的雷法应用练习，以实战巩固，但需严格控制强度，绝不可再冒进。” “明白！”陈不语咧嘴一笑，拍了拍刘麟阁的肩膀，“可以啊师弟！这么快就能画出真符了！看来前几天那顿‘电疗’没白挨！” 刘麟阁无奈一笑，但心中对明天的“实战练习”也充满了期待。 \\ 夜深人静，刘麟阁在静室中并未入睡，而是反复体会着白天符成时那玄妙的一刻。他能感觉到，成功绘制出第一张真正的符箓，似乎让他的心神与体内那微弱的炁感都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听话”。 他下意识地再次引导那丝雷炁，这一次，过程竟顺畅了许多，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之前那般难以驯服，指尖那点白光也稳定了不少。 “符成惊蛰，炁随神动……原来如此。”刘麟阁若有所悟。不同的修炼方式，看似殊途，实则同归，都在于锤炼心神，引导能量。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那份因南洋邪术、诡异“秽心瘴”而产生的阴霾，被今日这小小的成功驱散了不少。 力量，正在一点点积累。前路虽险，吾亦往矣。 而在城市某个阴暗的地下室内，一个穿着老旧中山装、面容干瘦的老者，猛地睁开了浑浊的双眼，他面前的法坛上，一个由黑泥塑成的小人微微裂开了一道缝隙。 “哼……‘瘴母’被发现了墨守拙的鼻子，还是那么灵……”他沙哑地低语，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不过，想找到老夫，也没那么容易……正好，借你们的手，试试那南洋来的‘客人’，成色如何……” 他掐动指诀，面前法坛上的油灯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颜色变得幽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