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残疾郡主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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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淮舟只是落泪不语。 男人的眼泪在某些时候是兴奋剂,但在褚婳困意正浓的时候,就只剩烦躁了。 哄了半天还是如此,褚婳按下心头不耐。 她低声轻喊,“疼……” 一听她喊疼,朔淮舟立刻松开手臂,慌忙问道:“是我抱得太紧,弄疼你了吗” 她抬手温柔捧住他的脸。 “阿舟,我没事,但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朔淮舟望进她清澈温柔的眼中,嘴唇微颤,心痛如绞。 他低头看向她的双腿,颤抖着手轻抚上去:“婳儿……你的腿,现在还疼吗” 褚婳无奈一笑:“早就没有知觉了,又怎么会疼。” 这话却让朔淮舟眼眶骤红,声音哽咽。 “对不起……婳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与你何干” 她依然笑着,指尖轻拭他脸上的泪。 “是匈奴人犯下的错,你不是早已打败他们,为我报仇了吗都过去啦,不哭了。” 朔淮舟的眼泪却落得更凶。 他断断续续的将真相全部道出,而后闭上双眼,心如死灰的等待她的宣判。 即便褚婳就此要与他和离,也是他应得的。 若此生做不成夫妻,他便守她一世安宁。 良久,褚婳伸手掐住他的脸颊,用力向外一扯,还不等他感到疼意又迅速松开。 “好啦,惩罚完毕,不许再哭了。” 虽然美男落泪,但她的耐心只有一点点,没有太多。 朔淮舟睁开眼,对上她得意又狡黠的目光,只觉得胸口情绪翻涌,几乎难以自持。 “你……你不怪我” “不是怪过了吗,刚才那一掐便是。” “可,可是……” “你方才也说,陛下得知后震怒不已,已将四皇子废为庶人,逐出京城,终身不得再返。” 褚婳语气轻柔,唇边却漾起明澈的笑意。 “陛下既已严惩元凶,此事便与你无关,何必硬要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朔淮舟仍满面痛色。 “可他终究是我侄儿,更是因我才会对你下手……终归是我连累你受苦。” “夫妻之间,何来连累二字” 她望入他眼中,轻声反问,“若有一日我遭人陷害,难道你会袖手旁观” “当然不会!除非我死,否则绝不容任何人伤你分毫!” 他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褚婳笑着又轻轻捏住他的脸。 “那就对了,你若真觉得愧疚,便用往后这一生好好护着我,爱着我。” 朔淮舟怔怔望着她,心中震撼如潮涌过。 头顶那行数字骤然跃动,径直冲至98。 只差一点,便是满分。 他紧紧抱住褚婳,右手伸出三指,眼神无比坚定执着。 “婳儿,我朔淮舟在此用朔朝基业立誓,此生此世,只会爱你护你,绝不相负,若有违背,就让我万箭穿心五马分尸而死。” 褚婳心下嗤笑,都这般爱了还只是98,剩下的2呢 想起事情按照她推进的发展,她心头稍微熨贴了几分。 四皇子自然从未做过那些事,他的确光风霁月,是位堂堂正正的皇子。 可惜,他有一位糊涂的母妃。 七年前五皇子被绑,便是他母妃受人引诱所为。 她或许未曾料到后果如此惨重。 五皇子受惊几近痴傻,而相府嫡女褚婳更是摔断双腿,终生轮椅为伴。 朔帝当年并非没有查到线索,只是为掩盖皇室丑闻,他选择了按下不表,册封褚婳为县主以示安抚。 之后数年,四皇子之母一直战战兢兢,低调度日。 直至四皇子逐渐长大,才华锋芒渐露,她才渐渐有了底气,开始接受一些官眷的往来邀约。 而这,就给了褚婳可乘之机。 她悄然将一些人安插进与四皇子母妃往来的官眷之中,再派若干能人投入四皇子门下。 这些人皆是“真心”效忠。 有的甚至追随数年之久,任谁也查不出与褚婳有半分关联。 他们打着为四皇子扫清政敌的旗号,自然将矛头指向朔淮舟。 之后的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朔帝所查到的种种证据皆指向四皇子,四皇子百口莫辩。 加之他得知七年前害五弟之人竟是自己母妃,万念俱灰之下,心气尽散,俯首认罪。 褚婳知道朔帝心软,七年前能压下丑闻,如今自然也舍不得处死亲生骨肉。 即便证据摆在他面前,最终也只是将儿子贬为庶民,逐出京城了事。 这样的人是好人,但绝非是合格的皇帝。 如今看似吏治清明的王朝,实则是上一任皇帝以雷霆手段奠定的根基。 若继续由朔帝以这般仁柔之道治国,长此以往,朝纲积弊必生,隐患渐起。 既如此,不如让真正有能者居之。 推朔淮舟登基后,她会逐步蚕食朝政,把持天下。 在她的治理下,朔朝必能革除沉疴、焕发新政。 她不是没想过自立女皇,只是这个时代从无先例,贸然颠覆旧制,动荡太大。 说到底,这不过是个任务世界,她并不愿耗费太多心神。 如今朔淮舟事事以她为先。 等她上位后,就会想法子除掉朔淮舟,垂帘听政。 男人的真心太不可控,她必须在他对她情谊最浓时拿到自己想要的。 既然都可达成最终目的,一个女皇的名头,她并不在乎。 为防后患,她早就派人跟着四皇子。 只要他安分守己,永不返京,她的人会保他一世衣食无忧,平安终老。 否则在他走向皇城的下一秒,他就会人头落地。 褚婳轻轻拍着朔淮舟的脊背,动作温柔而耐心。 这一日他承受了太多真相与冲击,的确需要时间平复。 朔帝再一次提出传位之意,这次朔淮舟没有立刻回绝。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权力带来的倾压和无妄之灾。 因为褚婳的缘故,他也开始思索是否要争权,是否只有站在最顶端,才能护住心爱之人。 褚婳并不催促,她会给他时间。 毕竟愿与不愿,也由不得他了。 朔帝常年被她的人下药,早已不能再有子嗣。 如今膝下只有一个两岁的七皇子,实在难堪社稷之重。 这万里江山,终究得托付给真正能肩负起的人。 朔淮舟在褚婳温柔的轻抚与低语中渐渐沉入梦乡,盯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褚婳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她手贴近他的脖颈,感受着他温热跳动的脉搏。 随即缓缓使劲,在他因窒息而蹙眉的瞬间,她慢悠悠的松开了手。 好好享受余下的时日吧,可能,也没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