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萧砚携礼来求亲,病弱世子藏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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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意踩进门槛的时候,膝盖还在抖。风雪灌了半路,她整个人像被冻透的柴,可她没让自己瘫下去。手指抠着门框撑了三息,她把那股冷劲压在骨头缝里,一寸寸收进丹田。 屋里没炭,冷得像口冰窖。她靠着墙滑坐在地,袖口那点黑血早干了,结成暗褐色的痂。她没去擦,反而伸手摸了摸发簪——断针卡在夹层里,硌着指尖,稳得很。 她闭眼,用刚解锁的“望闻问切”扫了自己一圈。脉象浮紧,阳气未复,但没到虚脱的地步。她睁开眼,进度条浮在眼前,10.1%,像颗钉进黑暗的钉子。 外头突然响了鼓乐。 不是喜乐,是礼乐。一抬接一抬,脚步整齐,敲得府里地面都震了两下。 “镇北侯世子萧砚,携百抬聘礼,登门求亲——” 传话的小厮嗓子都喊劈了。 江知意猛地睁眼。 她还没动,门外就炸了锅。几个粗使丫鬟挤在窗缝外头,叽叽喳喳:“哎哟!那病秧子世子来求亲求谁”“还能有谁,偏院这位呗!”“她不是被太子退了怎么又来个更废的” 笑声像针,一根根扎进来。 她没起身,反而把背往墙上贴得更紧了些,头低着,肩膀微微发颤,像是吓懵了。 其实她在听。 听那礼乐停在前厅,听脚步声分列两排,听一个清瘦的身影缓步踏进主堂,咳嗽两声,声音轻得像风吹纸。 她知道是他来了。 她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没整理头发,也没换衣裳,就这么素着脸,一步步往前厅走。 路上遇见两个小厮搬礼盒,见她来了,愣了一下,低头让道。她没看他们,只扫了眼礼盒上的红绸——不是寻常婚聘用的朱红,是鸦青底绣银线,纹的是松鹤延年图。 不像是给活人用的。 她嘴角扯了下,继续走。 前厅已经站满了人。江府几位管事娘子全到了,主位空着,是给老夫人留的。江知意进来时,所有人都转头看她。 她低着头,走到厅中,声音细得像蚊子:“世子……求亲” 没人答她。 她抬眼,看见了萧砚。 他坐在客席首位,穿鸦青长袍,外罩月白披风,手里握着一柄折扇,扇骨是黑檀的,沉得压手。他脸色白,唇色淡,眉眼清冷,像是随时会咳出一口血来。 但他没咳。 刚才那两声,是装的。 江知意一眼看穿。他呼吸匀称,喉结没动,指尖搭在扇柄上,稳得像铁铸的。 她心一沉。 这人不简单。 她慢慢走过去,在他对面站定,手微微抖着,端起桌上茶盏。茶是刚上的,烫手。 “世子身子弱,”她声音轻颤,像真怕了,“需人贴身照料……我这般无用之人,怕是当不好这保姆。” 话音落,手腕一翻。 茶盏直直坠下,砸在地砖上,“啪”地碎了。热茶溅出去,湿了萧砚的鞋面。 满堂死寂。 一个管事娘子当场就要开口训斥,江知意却先一步低头,肩膀抖得厉害:“我……我吓到了……手没拿稳……” 她哭都没哭,可那副样子,活像个被吓破胆的傻丫头。 萧砚低头看了眼鞋面,没动。 然后他抬眼,目光直直撞进她眼里。 那眼神,像刀刮过冰面,冷,利,还带着点说不清的了然。 他没说话,只微微倾身,压低声音,只她能听见: “我知道你藏着刀。” 江知意指尖一颤。 不是怕。 是惊。 她以为自己藏得好。懦弱、退婚、被踩进泥里——她演得滴水不漏。可这个人,一眼就看穿了她不是原主。 他还知道她有备而来。 她没退,反而盯着他,声音还是颤的,话却变了味:“世子既来,可愿赌一把” 萧砚合上折扇,轻叩掌心:“赌什么” “赌我这‘废柴’,能活到替你送终那天。” 这话一出,厅里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萧砚却笑了。 极淡的一笑,像雪地里裂了道缝,透出点光。 “好。”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全场,“我赌你,不止会送终,还会掀了这烂世道。” 江知意没再说话。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膝盖那点酸软散了。风雪夜里独行的那股冷劲,被这句话点着了,烧到指尖。 她没动,可眼神变了。 不再是怯,不是怨,是亮。 像刀出鞘前,那一瞬的寒光。 外头忽然起风,吹得厅门“哐”地晃了下。萧砚的披风角被卷起来,扫过她脚边的碎瓷。 她没躲。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环佩响。 江知柔来了。 她穿桃红裙,戴金丝步摇,脸上笑意盈盈,快步进来:“哎呀,姐姐这是怎么了地上这么多碎瓷,可别伤了脚。” 她说着,伸手就要扶江知意。 江知意侧身避开,动作不大,却干脆。 江知柔手落了空,笑容僵了半秒,又转成关切:“姐姐莫非是太激动了毕竟……这可是世子亲来求亲呢。”她转向萧砚,福了福身,“世子爷身子要紧,可别被我们这偏院出来的姐姐给拖累了。” 萧砚没看她。 他只看着江知意,忽然开口:“你刚才说‘保姆’” 江知意一怔。 “那我问你,”他慢条斯理地打开折扇,扇面空白,无字无画,“若我真要个保姆,该挑什么样的” 江知意眨了眨眼,装傻:“自然是……手脚麻利,会熬药的。” “不对。”他摇头,“要挑,就得挑会装傻、能忍痛、夜里不喊累的。还得……”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袖口那点干涸的血迹,“手里有刀,心里有火的。” 江知意呼吸一滞。 他又知道了。 她没问,只看着他。 萧砚合扇,站起身。他比她高一头,身形清瘦,可站得极稳。 “聘礼我已送来,一百零八抬,明日还会再送三十六抬。”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若答应,我便接你回府。若不答应……” 他顿了顿,低头看她。 “我也接你回府。” 江知意盯着他。 她忽然笑了。 不是装的,是真笑。 “世子好大的口气。”她说,“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走” 萧砚没答。 他只抬起手,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 白玉,雕的是双鹤衔芝图,底纹暗刻“镇北”二字。 江知意认得。这是镇北侯府世子的信物,只有在重大誓约时才会出示。 她看着玉佩,又抬头看他。 萧砚静静站着,像一杆插进冻土的旗,不动,却压得住风雪。 她没接玉佩,也没说话。 就在这时,她眼前进度条忽然轻轻一跳。 不是涨经验。 是闪了一下,像信号不良的屏幕。 她心头一震。 系统从不无故反应。 她再看萧砚。 他正看着她,眼神深得像井,可那底下,有东西在动。 像气流,像脉动,像某种她看不懂的……连接。 她没动。 可她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紧了那根断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