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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凤姐听了小丫头的话之后后,又气又急,伤心不已,一时没忍住,竟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便昏晕过去,瘫坐在地上。 平儿见状,急忙赶过来,紧紧靠在她身旁,慌忙招呼其他人过来帮忙搀扶。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凤姐慢慢送到平儿自己房中,又轻轻地把她安放在炕上。平儿立刻吩咐小红,赶紧斟上一杯温开水,送到凤姐嘴边。凤姐微微抿了一口,却仍旧昏迷不醒。 这时,秋桐走过来,只是随便瞧了一眼,便转身走开了,平儿也没有叫她。 只见丰儿站在一旁,平儿让她快去向邢、王二位夫人回说明白了“二奶奶吐血晕倒了,没办法照应事务”。 邢夫人心里大量着,觉得凤姐可能是借病推脱、故意藏躲,可眼下女眷亲戚都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让她歇着去吧。”其他人听了,也都默默无言。 当天晚上,前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所幸有几个内亲帮忙照应着。府里的下人们见凤姐不在,有的便偷懒歇息起来,现场一片混乱嘈杂,事情被搞得乱七八糟,完全没了章法。 到了二更时分,远来的宾客都已离去,接下来便要准备举行辞灵仪式。孝帐内的女眷们,都伤心地哭了一场。只见鸳鸯已经哭得昏厥过去,众人急忙扶住她,又是捶背又是呼唤,折腾了好一阵子,她才缓缓苏醒过来。 醒来后,她就说道:“老太太如此疼爱我,我愿意随她而去。”大家都以为人在极度悲痛时,难免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到了辞灵的时候,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有百十来人,唯独不见鸳鸯的身影。在众人忙乱之际,谁也没有留意到她。等到琥珀等一干人开始哭奠时,还是不见鸳鸯,大家心想,她可能是哭得太累了,暂时到别处休息去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辞灵仪式结束后,外头贾政把贾琏叫来,询问送殡的安排,并商量着派人看守家里。 贾琏回答说:“上头的人里,我派了芸儿在家照应,他不用去送殡;下人里,我派了林之孝一家子来照应拆棚等事。只是不知道里头该派谁来看家” 贾政说:“听你母亲说你媳妇病了,不能去送殡,就叫她留在家里吧。你珍大嫂子又说你媳妇病得很重,还让四丫头陪着她,再带上几个丫头婆子,一起照看上屋才妥当。” 贾琏听了,心想:珍大嫂子和四丫头两人关系不好,所以才撺掇着不让她去送殡。若是上头的事都交给她照应,恐怕也指望不上。而我们家的那位又病着,也难以承担起照应的责任。他思索了一番,便对贾政说:“老爷先歇歇儿,等我进去和她们商量定了,再回来禀报。”贾政点了点头,贾琏便转身进了内屋。 谁想鸳鸯此时大哭了一场后,心里想道:“我这一辈子都跟着老太太,可自己的将来却毫无着落。如今大老爷虽不在家,但大太太的所作所为,我实在看不上眼。老爷向来不管事,以后这家里怕是要乱了套,我们这些下人还不得被他们随意摆弄被收进哪个男人的屋里,或者被许配给哪个小子,我哪受得了这样的折磨,倒不如死了干脆。可一时之间,该用什么法子去死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老太太的套间屋里走去。刚跨进房门,只见屋内灯光昏暗惨淡,隐隐约约看见有个女人手里拿着汗巾子,那架势好像是要上吊。 鸳鸯见了,一点儿也不惊慌害怕,心里想道:“这是谁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居然还走在我前头了。”于是便开口问道:“你是谁咱们俩心思一样,要死就一块儿死。”可那个人却一声不吭。 鸳鸯走上前去仔细一看,发现这人并不是这屋里的丫头。再仔细端详,只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转眼间那人就不见了踪影。 鸳鸯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退出来在炕沿上坐下,细细思量起来:“哦!我明白了,这是东府里的小蓉大奶奶啊!她早就死了的,怎么会跑到这儿来肯定是来叫我的。可她怎么也是上吊呢”想了一会儿,她又自言自语道:“对了,她肯定是来教我怎么死的。” 鸳鸯心里这么一想,只觉邪念如毒蛇般钻进了骨头缝里。她猛地站起身,一边抽泣着,一边打开妆奁盒,从中取出那年绞下的一绺头发,紧紧揣进怀里。 接着,她又从身上解下一条汗巾,按照秦氏方才比划的位置系好。随后,她再次陷入悲痛,又哭了好一阵子。这时,她听到外面宾客散去的声音,担心有人会突然闯进来,便急忙关上屋门。 之后,她端来一个脚凳,自己站了上去,把汗巾系好扣儿,套在脖子上,然后一脚踢开了脚凳。 可怜她咽喉气绝,香魂悠悠飘出了窍外。这缕香魂正不知该往何处去,恍惚间,只见秦氏隐隐约约出现在前方。鸳鸯的魂魄急忙追赶上去,喊道:“蓉大奶奶,你等等我!” 那人却说道:“我并不是什么蓉大奶奶,我是警幻仙子的妹妹可卿。” 鸳鸯疑惑道:“你明明就是蓉大奶奶,怎么说不是呢” 那人说道:“这其中有个缘故,待我细细说来,你自然就明白了。我在警幻仙子的宫中,原本是钟情之首座,掌管的是人间的风情月债。我降临到尘世,本就注定是第一痴情人,要引领这些痴情怨女,早早归入情司。所以该当悬梁自尽的。只因我看透了凡间的情爱,超脱了情海的束缚,归入了情天,所以太虚幻境中‘痴情’一司,竟无人掌管。如今,警幻仙子已经将你补入,让你来替我掌管此司,所以她才命我来引你前去。” 鸳鸯的魂魄问道:“我是个最无情的人,怎么算是个有情的人呢” 那人说道:“你还不知道呢,世人都把那淫欲之事当作‘情’字,所以做出许多伤风败俗的事情来,还自认为风月多情,无关紧要。却不知‘情’之一字,在喜怒哀乐尚未表露之时,便是个人的本性;而喜怒哀乐一旦表露出来,便是情了。至于你我的这种情,正是未发之情,就如同花朵含苞待放一般。若待它发泄出来,这情就不再是真情了。” 鸳鸯的魂魄听了这话,点头表示领悟,便跟随着秦氏可卿一同离去了。 琥珀在贾母的灵堂前祭拜完毕后,听到邢夫人和王夫人正在安排留守家中的人员。她想着要去问问鸳鸯明天出行该如何安排坐车的事,便先在贾母房间的外间屋里找了一遍,没见着人,于是又往里面的套间找去。 刚走到套间门口,她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往里瞧,只见屋内灯光忽明忽暗,模模糊糊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害怕。而且,她也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便转身回去,嘴里嘟囔着:“这丫头到底跑哪里去了” 刚一转身,就碰见了珍珠,琥珀连忙问道:“你看见鸳鸯姐姐了吗” 珍珠说:“我也在找她,太太们还等着她回话呢。她会不会是在套间里睡着了” 琥珀说:“我刚才看过了,屋里根本没人。而且那灯也没人去拨弄蜡花,黑漆漆的,怪吓人的,所以我就没进去。这样吧,咱们现在一起进去看看,看她到底在不在。” 于是,琥珀和珍珠一同走进套间。进去后,琥珀正准备去拨弄灯上的蜡花,这时珍珠突然说道:“谁把脚凳放在这儿了,差点儿把我绊倒!”说着,她抬头往上一看,顿时吓得“哎哟”一声大叫,身子猛地往后一仰,“咕咚”一声栽倒在琥珀身上。 琥珀也抬头看到了,不由得大声嚷叫起来,只是两只脚却像被钉住了一样,挪不动分毫。 屋外的人也都听见了动静,跑进来一看。纷纷大声嚷嚷起来,赶忙去向邢夫人和王夫人禀报。 王夫人、宝钗等人听闻消息,都哭着赶过来。邢夫人感慨道:“我真是没想到,鸳鸯竟有如此志气,快派人去告诉老爷。” 只有宝玉听到这个消息后,吓得眼睛瞪得直直的。袭人等慌忙扶住他,说道:“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气。” 宝玉费了好大劲儿,才哭出声来。他心里想着:“鸳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落得这样的结局。”又想到:“看来天地间的灵气,全都汇聚在这些女子身上了。她这也算是死得其所,我们这些人终究是凡夫俗子,还是老太太的儿孙,又有谁能比得上她” 想到这儿,宝玉心里又有些释然,甚至高兴起来。 这时,宝钗听到宝玉大哭的声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等她走到宝玉跟前,却发现宝玉又笑了。 袭人等人见状,急忙说道:“不好了,二爷又要发疯了!” 宝钗却淡定地说:“不妨事,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宝玉听了宝钗的话,更加喜欢宝钗的话,心想:“到底还是她懂我的心,别人哪里能明白!” 宝玉正胡思乱想时,贾政等人走了进来,他们不停地嗟叹,说道:“好孩子,没辜负老太太疼她一场!”随即吩咐贾琏:“你出去安排人,连夜买棺材装殓,明天就跟着老太太的灵柩一起送出去,也停在老太太棺材后面,成全她的心愿。” 贾琏答应着出去了。这边,众人让人将鸳鸯的遗体放下,停放在里间屋内。 平儿也得知了消息,赶过来和袭人、莺儿等一干人哭得悲痛欲绝。 其中,紫鹃也想起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毫无着落,心里恨不能跟着林姑娘一起去了,这样既全了主仆之间的恩义,也能有个好的归宿。如今自己虽然留在宝玉屋里,虽说宝玉对她依旧柔情蜜意,但终究算不得什么依靠,想到这儿,紫鹃哭得更加哀切了。 王夫人立刻让人把鸳鸯的嫂子叫了进来,吩咐她在一旁看着为鸳鸯入殓。 随后,王夫人和邢夫人商议了一番,决定从贾母的财产里拿出一百两银子赏给鸳鸯的嫂子,还表示等事情平息后,会把鸳鸯所有的东西都赏给他们家。 鸳鸯的嫂子磕了头,满脸喜色地出去了,嘴里还念叨着:“我们家姑娘真是有志气、有福气的,既得了好名声,身后事也办得风光。” 旁边一个婆子听不下去了,说道:“得了吧,嫂子!你如今把一个活生生的姑娘卖了一百两银子就这么高兴,要是当初真把她给了大老爷,你还不知能得多少银钱呢,那时候你不得更得意”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鸳鸯嫂子的痛处,她顿时脸红了起来,转身走开了。刚走到二门那儿,看见林之孝带着人抬着棺材进来了,她没办法,只好也跟着进去,帮忙装殓鸳鸯,还假模假样地哭嚎了几声。 贾政考虑到鸳鸯是为贾母殉葬而死,便让人取来香,点燃了三炷,作了一个揖,说道:“她是为殉葬而死的人,不能把她当作普通丫头看待。你们这些小辈都该给她行个礼。” 宝玉听了这话,高兴得不得了,连忙走上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好几个头。 贾琏想到鸳鸯平日里的种种好处,也打算上前行礼,却被邢夫人拦住了,说:“有一个爷们行礼也就够了,别让她承受不起而无法超生。”贾琏听了,也就不好再过去了。 宝钗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说道:“我本来是不应该给她行礼的,但老太太去世了,咱们都有未了的心愿,不敢胡来。她愿意替咱们尽孝,咱们也该托付她一下,让她好好地服侍老太太西去,咱们也能尽一点心意啊!” 说着,她扶着莺儿走到灵前,一面倒酒祭奠,眼泪早已扑簌簌地流了下来。祭奠完毕后,她拜了几拜,然后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众人中,有人说宝玉和宝钗两口子都是傻子,也有人说他们两个心地善良,还有人说他们知礼。贾政听了,反而觉得挺满意。接着,大家商量定了看家的人选,还是凤姐和惜春,其余的人都打发去陪伴灵柩。 这一整夜,哪有人能安心睡下。好不容易熬到五更天,就听见外面人声嘈杂,齐齐聚拢过来。 到了辰时初刻,送葬的队伍准备出发。贾政身为家族中的长辈,身着重孝,悲痛地哭泣着,将孝子该尽的礼仪表现得淋漓尽致。 灵柩被抬出门后,沿途各家都摆设了路祭,这一路上那热闹又庄重的风光景象,就不一一详细说了。 送葬队伍走了大半天,终于来到了铁槛寺,将灵柩安置妥当。所有守孝的男子等人都得留在寺庙里陪伴过夜,不提。 再说家中林之孝带着人把搭建的棚子拆了,将门窗都重新上好,又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安排了巡更的人,一到晚上就打更巡夜。 按照荣国府的老规矩,一到二更天,三道门就得关上,男人就不能再进内院了,这时候只有女人们负责在夜里巡查。 凤姐虽说隔了一夜,精神头渐渐好了一些,但身体还是虚弱得动弹不得。只有平儿陪着惜春在府里各处转了转,叮嘱了负责夜里值守的人几句,之后她们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却说周瑞的干儿子何三。去年贾珍当家管事的时候,因为和鲍二起了冲突打了一架,被贾珍打了一顿,赶出了贾府。 这何三没了去处,便整日混迹在赌场里度日。最近听说贾母死了,心想贾府这么大的事,肯定有不少事务要人去操办,从中多少能捞点好处。于是他连着打探了好几天消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一点机会都没找到。他唉声叹气地回到赌场,闷闷不乐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时,赌场里的其他人就说道:“老三,你现在怎么样不下去接着赌,把输的钱捞回去么” 何三苦着脸说:“我倒是想捞一捞呢,这不是没有钱么” 那些人听了,便调侃道:“你都在你们周大太爷那里待了好些天了,从府里还不知捞了多少油水,这会儿又在我们面前装穷了。” 何三说道:“你们还说呢,他们府里那金银财宝不知道有几百万,可就是藏着不用。非得等哪天着火了,或者被贼偷了,他们才肯死心呢。” 那些人听了,满脸不信地说:“你又在这儿瞎扯,他家都被抄过家了,哪里还能剩下多少金银。” 何三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呢,抄走的那点根本不算什么。现在老太太死了,还留下好多金银,他们一个都不舍得用,都放在老太太屋里,说是等送完殡回来再分呢。” 人群里有个家伙听进了心里,随手掷了几把骰子便说道:“今儿手气背,输了好几个子儿,不翻本儿了,睡觉去了!”说着,他起身往外走,一把拉住何三的胳膊:“老三,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何三跟着他走到一旁。那人说道:“你这么机灵个人,怎么混得这么穷我看着都替你不值!” 何三苦笑一声道:“命里注定穷,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人眼睛一转,低声道:“你刚才不是说荣府里银子这么多,为什么不去拿点来使唤使唤” 何三瞪大了眼睛:“我的哥哥!他家银子虽然多,可咱们去白要一两个钱,人家能给咱们吗” 那人笑着说道:“他不给,咱们就不能自己拿吗” 何三一听这话里有文章,连忙追问:“按你的说法,该怎么样拿呢” 那人说道:“我说你没本事,要是我,早就弄到手了。” 何三问道:“你有什么本事” 那人凑近何三,轻声细语道:“你要是想发财,你就带个头儿。我有几个朋友,都有着通天的本事,别说他们家送殡去了,家里就剩几个女人,就算有再多男人也不怕。就怕你没那个胆子罢了。” 何三说道:“什么敢不敢!你以为我怕那个干老子么我是看在干妈的面子上头,才认他作干老子罢了。他算个什么人不过你刚才说的话,就只怕要是弄不来,反倒惹上麻烦,他们哪个衙门没熟人别说拿不来,就算拿来了,也得闹出动静来。” 那人说道:“如果这么说的话,你这可是要走运了!我那几个朋友,还有海边上的呢,现在都在这里,就等着看风头,找个机会。一旦到手,咱们在这里也没啥意思,不如一起去海外享福,怎么样你要是舍不得你干妈,咱们干脆把她也带着去,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好不好” 何三说道:“老大,你是不是喝醉了吧你这些话都瞎说的是什么!” 说着,他拉着那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两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好一阵子,然后各自分头行动去了。暂且不提。 话说包勇自从被贾政大声斥责后,就被安排去看守园子。后来贾母去世,府里上下都忙着操办丧事,乱作一团,自然也就没人顾得上给他安排别的差事。 包勇对此并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自己做饭自己吃,百无聊赖的时候就睡上一觉,睡醒了就跑到园子里耍刀舞棍,日子倒也过得自在逍遥,毫无拘束。 那天,贾母早早地出殡去了。包勇虽然知道这事,但因为没被安排差事,便随心所欲地在园子里闲逛。这时,他瞧见一个女尼带着一个道婆来到园子腰门处,正抬手敲门。 包勇走过去,问道:“女师父,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道婆回答说:“今天听闻老太太的丧事已经办完了,没见着四姑娘去送殡,估计她是留在家里看家。想着她一个人肯定孤单寂寞,我们师父特意过来瞧瞧她。” 包勇说道:“主子们都不在家,这园子的门现在归我管着,你们还是请回吧。要是想来,等主子们回来再说。” 那婆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嚷道:“你哪儿冒出来的黑炭头也敢管起我们的走动来了!” 包勇也不示弱,回怼道:“我就是看你们这些人不顺眼,我不让你们进来,你们能拿我怎样” 道婆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叫嚷:“这简直是反了天了!老太太在世的时候,都不能拦着我们来往走动。你是那里的这么个横强盗,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今天偏要从这儿进去!”说着,她气呼呼地用手在门环上使劲儿敲了几下。 妙玉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就要走。没想到,里面看二门的婆子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吵架,赶紧打开门一看,发现是妙玉,而且妙玉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 这婆子心里明白,肯定是包勇得罪了妙玉,把她气走了。 最近,园子里的婆子们都知道,上头的太太们和四姑娘跟妙玉关系都很亲近。要是妙玉回去跟太太们说,园子门上的人不放她进来,那自己可担待不起。 于是,这婆子赶忙跑过来,满脸堆笑地说:“哎呀,不知道师父来了,我们开门晚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四姑娘在家里,还一直念叨着师父呢,快请回来。那个看园子的小子是新来的,不知道咱们的事。回头等太太们回来了,跟太太说一声,打他一顿,把他撵出去就完事儿了。” 妙玉虽然都听见了,但就是装作没听见,理都不理她。这时,那个看腰门的婆子也追了上来,一个劲儿地央求妙玉。后来,这婆子实在是怕担责任,急得差点儿跪下了。妙玉没办法,只好跟着那个婆子又回来了。 包勇看到这情形,自然也不好再阻拦,只能气得干瞪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妙玉带着道婆来到惜春的住处,说了自己的恼火,接着两人便闲聊起来。 惜春说道:“在家里看家,只好自己熬过几夜。但是二奶奶生病了,我一个人待着,既觉得闷得慌,又有些害怕。要是能有个人在这里陪着我,我心里就踏实多了。如今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你今天既然来了,能不能陪我住一晚上,咱们一起下下棋、聊聊天,可不可以” 妙玉原本是不愿意留下来的,但看到惜春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又听惜春提起了下棋,一时来了兴致,便答应了下来。 她打发道婆先回去,吩咐她让侍儿把自己的茶具、衣褥送过来。准备畅谈一夜。 惜春欣喜异常,赶忙让彩屏去取去年收集并净化过的雨水,准备好好泡上一壶茶。妙玉自然也有自己专用的茶具。 道婆离开没多久,一位侍者就来了,带来了妙玉日常用的东西。惜春亲自动手烹茶,两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就说了好久。 此时,已经到了初更时分,彩屏把棋盘摆好,妙玉和惜春便开始对弈。第一局、第二局惜春都输了,妙玉便主动让了惜春四个子儿,这一局惜春才好不容易赢了半子。 此时已经到了四更天,夜空辽阔,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声响。妙玉说道:“我到了五更天得打坐修行一会儿,我自有身边的人服侍,你快去歇息。” 惜春还是有些舍不得离开,但见妙玉要自己静心养神,便不好强求她。正打算去休息时,突然听到东边上屋负责夜间守卫的人大声呼喊起来。惜春住处的老婆子们也跟着大声嚷道:“出大事了!有贼人闯进来了!” 惜春和彩屏等人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接着听到外面守夜的男人也大声呼喊。妙玉惊慌地说:“不好了!肯定是这里进贼了。” 正说着,大家不敢开门,便熄灭了灯光,从窗户的缝隙里往外一看,只见几个男人站在院子里,吓得不敢出声,回身摆摆手,轻轻爬下来说:“不得了,外面有几个大汉站着呢。” 话还没说完,又听到屋顶上传来阵阵响声,接着就有外面守夜的人进来大声吆喝着抓贼。其中一个人说道:“上屋里的东西都被偷走了,却没见到贼人。贼人往东边跑了,咱们快去西边看看。” 惜春的老婆子听到有自己这边的人,便在外间屋里说道:“这里有好些人上房顶了。” 守夜的人都应和道:“你瞧,这不就是吗”大家一齐嚷嚷起来。只听房顶上飞下好多瓦片,众人都不敢上前。 正当众人没有办法的时候,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园子的腰门被人猛地撞开,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大汉闯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一根木棍。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惊慌失措,根本来不及躲藏。这时,就听见那大汉大声呼喊:“别让他们跑了一个!都跟我来!” 家人们听了这话,越发被吓得腿都软了,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连跑都跑不动了。只见那大汉站在原地,一个劲儿地乱喊乱叫。 这时,有个眼神好使的家人仔细一看,认出了来人,你猜是谁正是甄家推荐来的包勇。 家人们这下心里有了点底气,胆子也壮了起来,便战战兢兢地说道:“有一个已经跑了,还有几个在房顶上呢。” 包勇听了,二话不说,直接往地上一扑,然后猛地一纵身,就跳上了房顶,去追赶那些贼人。 这些贼人原本就知道贾家现在没人,所以事先就在院子里偷偷观察惜春的房间,看到里面有个容貌绝美的女尼,顿时就起了淫邪的念头。他们又觉得屋里都是女人,好欺负,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打算闯进房去。就在这时,听到外面有人进来追赶他们,于是贼人们纷纷跳上了房顶。 他们看到来追赶的人不多,心里还想着能抵挡一阵。可猛然间看到一个人跳上房顶朝他们追来,这些贼人觉得对方就一个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便拿着短兵器抵挡。 哪知道包勇力气大得很,他用力一棍打过去,直接就把一个贼人从房顶上打了下来。 那些盗贼惊慌失措,拼命狂奔,越过花园的围墙逃窜,包勇则在屋顶上紧追不舍。哪料到园内早已埋伏了几个负责接应赃物的人,他们已经接手了不少抢来的东西。眼见同伙盗贼跑了回来,这些人纷纷举起武器进行护卫。他们看到追来的只有包勇一人,便仗着人多势众,公然迎了上来。 包勇一见这阵势,顿时怒火中烧,喝道:“你们这些小毛贼!谁敢跟我来斗一斗!” 那群盗贼却嚣张地说:“我们有个兄弟被他们打倒了,不知是死是活,咱们干脆把他抓了出来算了。”话音未落,包勇便已冲上前去动手,那群盗贼也纷纷挥舞起手中的器械,四五个人将包勇团团围住,乱打一气。 这时,外面负责守夜的人也壮着胆子赶了过来。众盗贼见打不过包勇他们,只好拔腿跑了。 包勇还想继续追赶,却被一个箱子绊了一跤。他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心想幸好东西还没丢,众盗贼也已逃远,便不再追赶。他吩咐众人点亮灯笼,只见地上散落着几个空箱子,便让人收拾起来,自己则准备跑回上房。 由于对路径不熟,包勇误打误撞走到了凤姐那边。他见里面灯火通明,便问道:“这里有盗贼没有” 里面的平儿战战兢兢地回答说:“这里也没开门,只听见上屋那边叫喊,说有盗贼呢,你还是到那边去吧。” 包勇正摸不着头脑,远远看见守夜的人过来,便跟着他们一起找到了上屋。只见上屋门已大开,那些守夜的人正在那里啼哭。 就在这时,贾芸和林之孝都匆匆赶了进来,一看是发生了失窃案,大家都焦急起来。他们赶紧进到内院进行清点查看,只见老太太的房门大敞着,拿灯一照,发现门锁已经被拧断了。 再进到屋里一看,箱柜都被打开了,林之孝顿时火冒三丈,对着那些负责夜间巡逻看守的女人骂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贼人都进来了,你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那些负责夜间巡逻的女人哭哭啼啼地说:“我们几个是轮班值夜巡逻的,负责的是二更到三更这段时间的巡逻,我们一刻都没停,一直在前后院来回走动巡查。那些负责四更到五更巡逻的才是下一班,我们刚下班就听见他们喊起来,可当时根本没看到一个人。等我们赶紧赶过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东西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走了。求求爷们去问问那些负责四五更巡逻的人吧。” 林之孝气呼呼地说:“你们一个个都等着受罚吧!回来再说你们的事,咱们先到各处去看看。” 于是,负责夜间巡逻的男人领着他们来到尤氏住的地方,只见门关得严严实实的,里面传来几个人的声音说:“可把我们吓死了。” 林之孝问道:“这里没丢东西吧” 里面的人这才打开门,说道:“这里没丢东西。” 接着,林之孝又带着人来到惜春的院子里,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喊:“不得了啦!把姑娘都吓坏了,快醒醒吧!” 林之孝赶忙让人打开门,询问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里面的一个婆子打开门说:“有贼人在这里打斗,把姑娘都吓得昏过去了。幸亏妙师父和彩屏才把姑娘救醒过来。不过东西倒是没丢。” 林之孝疑惑地问:“贼人怎么会在这里打斗起来呢” 负责夜间巡逻的男人说:“幸亏包大爷爬上了屋顶,把贼人给打跑了,还听到打倒了一个人呢。” 包勇在一旁说道:“被打倒的那个人在园门那里呢。” 贾芸等人走到园门那边,果然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已经死了。仔细一看,好像周瑞的干儿子。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十分诧异,于是派了一个人守在尸体旁边,又派了两个人去照看前后门,并且把前后门依旧关好锁上。 林之孝赶忙吩咐人打开大门,随后向营官禀报了此事,营官立刻赶来现场进行查勘。经过仔细勘察,发现贼人是从后院的夹道爬上屋顶的。他们一路追踪到西院的房顶上,只见那里的瓦片破碎得十分严重,显然贼人是从这里越过房顶,一直逃到了后花园那边。 这时,那些负责夜间巡逻的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贼,是强盗啊!” 营官一听,顿时急了,反驳道:“他们又没有明目张胆地拿着武器行凶,怎么能说是强盗呢” 巡逻的人解释说:“我们追赶贼人的时候,他们在房顶上扔瓦片攻击我们,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幸亏我们这里有个姓包的爬上房顶把贼人打退了。等我们追到花园里,发现还有好几个贼人在那里,他们竟然和姓包的打了起来。不过,他们根本不是姓包的对手,最后都被打跑了。” 营官听后,摇了摇头说:“真是的,如果是强盗的话,怎么会打不过你们的人呢算了,不用多说了。你们赶紧把丢失的东西查清楚,列个清单交上来,我们上报就行了。” 贾芸等人随后又来到上房,只见凤姐扶着病体缓缓走来,惜春也到了。贾芸赶忙上前向凤姐请安,又问候了惜春,随后大家开始一起查看失窃的物品。 因为鸳鸯已经去世,琥珀等人又去送灵了,那些丢失的东西都是老太太的,平时并没有仔细清点数目,只是封存起来,如今要从哪里查起 众人纷纷议论道:“箱柜里的东西原本不少,现在却空空如也。被盗的时间肯定不短了,那些值夜的人都在干什么呢况且被打死的那个贼是周瑞的干儿子,肯定是他们相互勾结,里应外合。” 凤姐听了这话,气得眼睛瞪得溜圆,当即说道:“把那些值夜的女人都绑起来,交给官府营里去审问!”众人一听,顿时叫苦不迭,纷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不知这些人最终会得到怎样的处置,丢失的物品能否找回,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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