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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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老赵,听说了吗” “都城那边前段时间出了几件大事!” “兵部侍郎郭崇鸣郭大人……栽了!” 一个穿着缉督司服饰的番子,呷了口粗茶,压低声音对桌对面的赵义说道。 赵义握着粗陶茶杯的手紧了紧,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掀了掀眼皮: “嗯,风言风语确实听到了些。” “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汉子左右看了看,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 “听说是勾结丽北国倒卖军械!证据确凿!家都被抄了!” “啧,那可是从前跟潘首辅走得挺近的一位大人啊……” 旁边另一个年轻些的番子插嘴道: “头儿,你说这……会不会牵连到潘……” 话没说完就被年长那汉子瞪了一眼,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赵义垂下眼皮盯着杯中打着旋的茶叶末,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他端起茶杯,将茶水一口灌进喉咙,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不会。”赵义放下杯子,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郭崇鸣是郭崇鸣,潘首辅是潘首辅。” “树大根深,倒下一两根枝杈伤不到根本。” 这半年来,他赵义,这个从前在潼关也算个小人物的赵校尉….如今在远离权力中心的浮云城缉督司当了个不起眼的队长。 隐姓埋名,再普通不过。 凌笃玉交给他的证据,他不敢妄动。 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散播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指桑骂槐,希望能引起某些大人物的注意,希望能让那棵大树的根系松动一丝一毫。 前段时间,他散出去的一些的风声,似乎真的起了点作用,都城的气氛都有些微妙。 可结果呢倒台的是郭崇鸣!! 这更像是一次精准的切割,一次弃车保帅! 潘雪松的势力依然盘根错节,稳如泰山,根本没伤到他分毫!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试图撼动大树的蚂蚁,用尽了力气,对方却连一片叶子都未曾晃动。 “头儿,想啥呢茶都凉了。” 年轻番子见他发呆,提醒道。 赵义回过神,勉强笑了笑: “没什么,走神了。” “这茶……是有点凉了。” 他招手叫来伙计,“伙计,续点热水。” 趁着伙计添水的功夫,他下意识地抬手,隔着厚厚的冬衣轻轻按了按左胸靠近心脏的位置。 贴身里衣上被他用最细的针线,秘密地缝制了一个双层口袋。 口袋里装着几张轻薄却重逾千斤的纸….那是凌笃玉交给他关于潘雪松通敌的关键证据。 这东西,从不离身。 睡觉时压在枕下,沐浴时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这是他的命,更是他的承诺,也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又在茶楼坐了片刻,听手下几个兄弟插科打诨,聊些市井八卦和衙门里的琐事,赵义便起身结了账。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喝。” 他拍了拍那年轻番子的肩膀,语气如常。 “头儿慢走!” 走出喧闹的茶楼,浮云城傍晚的寒气扑面而来。 比起都城的繁华,这座小城显得宁静而平凡。 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点上灯火,炊烟袅袅,透着寻常百姓家的烟火气。 赵义没有立刻回到那个临时租住的小院,而是习惯性地绕了点远路,沿着人迹相对稀少的河岸慢慢走着。 冰冷的河风刮在脸上,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身半新不旧的缉督司番子服,心中一片苦涩。 主动请调离开权力旋涡中心的都城,来到这浮云城是自己当时能想到唯一能保住性命和手中证据的办法。 远离潘雪松的视线低调行事,等待时机。 可时机究竟在哪里 无权无势,人微言轻。 他就像被困在了一张无形的大网里,四面八方都是铜墙铁壁,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曾尝试过接触一些看似中立或者与潘党有隙的官员,可对方要么避之不及,要么虚与委蛇,根本不敢触碰潘雪松这根高压线。 难道……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等到潘雪松老死 还是等到自己哪一天暴露,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被除掉 那自己对玉姑娘的承诺呢 想到凌笃玉,赵义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那个在逃亡路上被他偶然所救的姑娘….他曾答应过她,会想办法扳倒潘雪松,为天下人讨个公道! 当时少女那双充满信任的眼睛,此刻仿佛就在眼前。 可自己……做到了什么 快半年多了,音讯全无。 她当时被爪牙围攻独自离开,如今是生是死过得如何 是否还在某个角落,艰难求生 还是已经…… 赵义不敢再想下去。 一股浓重的愧疚和焦虑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停下脚步双手撑在石砌河栏上,望着脚下缓缓流淌的河水。 水面上倒映着对岸零星的灯火,破碎而迷离,就像赵义此刻的心境。 该怎么办 硬闯 那是送死,证据也会随之湮灭。 继续等待 可能等到海枯石烂,也等不到机会。 另寻他路 还有什么路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赵义脑海中一闪而过….去找萧鼎 那位镇守漠城,手握重兵的萧将军 可自己一个无名小卒拿什么取信于他 万一……万一萧鼎也与潘雪松有牵扯呢 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滚碰撞,最终都化为了更深的无力感。 “哎……” 赵义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在河边站了许久,直到双腿都有些冻僵,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向着临时住所走去。 回到小院,院子简陋不大,墙角堆着些杂物,但至少是个能遮风挡雨的栖身之所。 “呜呜….” 赵义刚推开木门,一个圆滚滚的黑色小影子就像个炮仗似的从角落里冲了出来,热情地扑到他的裤腿上,嘴里发出欢快的叫声,小尾巴摇得像风车。 是煤球。 他在路上捡来的一只流浪小狗,通体乌黑,只有四只爪子和尾巴尖带点土黄,因为吃得圆滚滚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