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姬子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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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的目光在楚智和星的身上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楚智脸上。 她那双红色的眼眸中，探究的意味变得更加浓厚，仿佛一位经验丰富的工匠，在审视一块未经雕琢却潜力无限的璞玉。 “后遗症的诅咒，听起来确实很麻烦。” 楚智消化着刚刚听到的惊人信息，表面平静，内心却在飞速盘算。 他知道，自己这个“例外”，在对方眼中的价值又一次被拔高了。 “所以，你的能力，应该不止于此吧” 姬子端着咖啡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们列车上，还有其他成员。比如，刚回房间休息的丹恒。” 这个问题，让车厢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 三月七眨了眨眼，一脸期待地看着楚智。 而瓦尔特，则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似乎想从楚智的任何一丝反应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 这不仅仅是好奇，更是一场彻底的评估。 评估他能力的上限，以及他这个人本身。 楚智心中了然，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想要在列车上获得一席之地，甚至得到更多，就必须展现出无可替代的价值。 “可以试试。” 楚智点头应道。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闭上双眼，精神力如潮水般蔓延，开始在记忆中搜寻属于丹恒的那张卡牌。 就在这时—— “嗤——” 不远处的资料室大门无声滑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来人面容冷峻，身形修长，正是丹恒。 他显然是被这里的动静所吸引，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在警惕着楚智这个不速之客。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楚智身上。 “丹恒，你不好好休息，怎么出来了” 三月七有些意外。 丹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楚智，仿佛一头沉默的孤狼，在观察着踏入自己领地的存在。 楚智恰好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他与丹恒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选择退缩。 下一刻，楚智抬起了手。 没有华丽的光效，也没有惊人的声势，只有一阵微风在车厢内凭空卷起，一股锐利、迅捷、仿佛能刺穿一切的气息，从楚智的身上骤然勃发。 【角色卡：丹恒（巡猎），已解锁】 属于“巡猎”的命途之力，锋芒毕露。 “这……这是丹恒的力量！” 三月七的惊呼声都变了调，满脸的不可思议。 星的金色眼眸也微微睁大，却又带着一丝疑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与丹恒身上的气息虽然极为相似，却又似乎有着一份不同。 而直面这一切的丹恒，瞳孔猛地一缩。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击云枪，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进入了战斗姿态。 那种自己的力量被他人完美重现的感觉，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警惕与震惊。 车厢内的气氛，因这短暂的对峙而紧绷到了极点。 楚智感受着丹恒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敌意，缓缓散去了手中的力量。 他用行动证明了一切。 姬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她对瓦尔特轻声说道： “看来，我们真的捡到宝了。” 瓦尔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楚智的眼神，变得愈发复杂。 复制他人的命途之力，这种能力的本质，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那么……”姬子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提出了最终极的测试，“杨叔呢你能复制他的力量吗”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瓦尔特身上。 连刚刚还一脸戒备的丹恒，都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在星穹列车，瓦尔特杨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的力量深不可测，是众人心中最可靠的支柱。 瓦尔特沉默了片刻，最终对着楚智轻轻颔首，算是默许。 得到许可，楚智深吸一口气。 他将精神沉入意识深处，这一次，他没有去搜寻，而是直接看向了那张一直静静悬浮着的，属于瓦尔特的卡牌。 【角色卡：瓦尔特杨（虚无），已解锁】 当楚智选择解锁这张卡牌的瞬间，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既不是“智识”的包罗万象，也不是“存护”的坚实厚重，更不是“巡猎”的锋锐迅捷。 那是一种……空。 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将所有概念归于无的绝对之“空”。 楚智没有犹豫，将这股力量引导至指尖。 没有光，也没有暗。 车厢内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但所有人，包括星在内，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那是一种生命面对终极天敌时的本能畏惧。 在楚智的掌心，一粒比尘埃稍大的黑色奇点凭空出现。 它不发光，不吸光，只是静静地存在着。 可当众人将目光投向它时，却感觉自己的心神、意志、甚至存在本身，都要被那小小的奇点吸进去，彻底归于虚无。 当那份绝对的‘空’在掌心成型时，楚智自己也感到一种源自灵魂的战栗。 “停下！” 瓦尔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姬子的脸上，那份从容优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楚智闻言，立刻切断了力量的输出，那枚带来不祥气息的黑色奇点瞬间消散。 车厢内冰冷死寂的氛围，这才缓缓褪去。 三月七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丹恒握着击云枪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显然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楚智。” 姬子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力量，“你必须向我们保证，刚才的那种力量，绝对不能在任何外人面前展示。” 瓦尔特也走了过来，神情是楚智从未见过的凝重。 瓦尔特沉声道： “这不是普通的命途之力。这是‘虚无’，是与‘存在’为敌的力量。它的出现，只会引来最可怕的敌人。记住，是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动用它。” 这已经不是建议，而是警告。 楚智看着两人脸上那如临大敌的神情，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触碰到的，或许是这个宇宙最深层的禁忌之一。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 见楚智答应，众人齐刷刷松了一口气。 “作为列车长，所有乘客都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你也不例外。” 姬子看着楚智，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 楚智扫了一眼其他人，发现无论是杨叔还是三月七，都默默点头，显然早已立下过某种约定。 “什么条件” 他问。 “每个人的条件都不同，”姬子回答，“而你的条件，是踏上开拓命途。” “开拓命途” 楚智心头一凛。 他想起了自己差点被毁灭力量反噬、燃成灰烬的经历。 “每一条命途，都有代价，不是吗” 他反问道，“毁灭的代价是自我毁灭，那开拓呢” 姬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没错。开拓的代价，是迷失方向。” 智识失去人性，毁灭走向自毁，存护终将牺牲，开拓必然迷失……楚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恶意笼罩着所有踏上命途的人。 突然，楚智想到了一件事。 既然踏上命途会付出代价，那么曾经被博识尊一瞥踏上智识命途的姬子又失去了什么 或者说，她还残留着多少人性 楚智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寒意。 “踏上开拓命途，即便迷失，也胜过在毁灭的道路上一路走到黑。” 姬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站起身，向楚智伸出手，脸上露出了自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真诚微笑。 “现在，欢迎你加入星穹列车，新的开拓者。” 楚智看着她的手，又看了看旁边投来鼓励目光的杨叔和三月七，沉默片刻，终是握了上去。 一股暖意从掌心传来。 “我明白了。” 没有香槟，没有繁琐的仪式，这次握手，便是全部。 但对楚智而言，这比任何形式的欢迎都更郑重。 气氛终于从刚才的凝重中缓和下来。 三月七第一个凑了上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后怕和好奇： “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死了呢！” 星也默默点头，灰色的发丝下，那双金色眼瞳里也带着一丝残存的紧张。 她们是亲眼见证楚智被毁灭力量反噬的模样的。 楚智心中一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说起来，你是怎么将其他人从模拟宇宙中唤醒的” 他对星的能力感到好奇。 因为星核的特殊性，她能挣脱束缚楚智不觉得意外，但唤醒其他人，这是否意味着……她对星核的掌控更进了一步 “不是我。” 星干脆地摇头，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言简意赅地解释： “我挣脱之后，什么都做不了。控制台被锁了，外面还有其他合成人士兵……后来，是艾丝妲站长关掉了程序。” “没想到最后是艾丝妲站长帮了我们。” 楚智不由有些担心，和他们不同，艾丝妲现在还在黑塔空间站上，而且黑塔肯定会发现是艾丝妲放走了列车组。 “以黑塔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杨叔推了推眼镜，颇为担忧。 “放心，”姬子端起咖啡，红唇轻启。 “‘智识’从不记仇，只记账。艾丝妲是星际和平公司董事的千金，这份人情，黑塔会连本带利地从公司那里讨回来。某种意义上，艾丝妲现在是她手上最值钱的‘奇物’。” 听到艾丝妲没有生命危险，楚智、三月七和星都松了口气。 虽然仍有些担心，但楚智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能力，确实无能为力，只能将这份人情默默记在心里。 夜深了，杨叔开始催促年轻人早点休息。 楚智也在列车上拥有了自己的房间，就在星的隔壁。 互道晚安后，楚智躺在柔软的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或者说，是陷入了某种筋疲力竭后的昏睡。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浮沉，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呓语在耳边环绕。 黑暗如墨，意识在其中无声浮沉。 这是筋疲力尽后的昏睡，本该一夜无梦。 但，不知过了多久。 一股并非来自梦境的冰冷触感，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床边。 紧接着，是一道极轻、极缓，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 楚智猛然睁眼！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翻身而起，以闪电般的速度将那个闯入房间的黑影死死压在身下！ “星怎么是你” 看清身下那张熟悉的脸，楚智有些哭笑不得。 “大半夜不睡觉，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星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她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神秘与兴奋“别说话。” “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这列车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