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办公室的水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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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以前在流水线上见多了组长和课长骂人的场面，在进料检验室也被杨艳骂过，但是被台干直面吼骂还是第一次。 天生胆小怕事，懦弱木讷的我慌乱之下手足无措，舌头好像也打结了，在高大肥胖的蔡小姐面前，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 蔡小姐见我失魂落魄的模样，更加坚信我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她的眼神越来越毒辣，尖叫的声音也高了几个分贝，刻薄恶毒得就像在审问犯人：“给我老实交代，到底在采购的电脑上打了什么采购的电脑你为什么要动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蔡小姐刺耳的大嗓门吸引了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他们静静地望看着凶神恶煞的蔡小姐，以及慌乱不措的我。 那些投向我的目光中，有同情的，有不解的，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一个个都在吃瓜看戏，没有一个大陆同事前来劝说，包括调我进入办公室的王力强，他也在场。 那一刻我切实体会到世态炎凉有多么残忍，人情世故有多么现实，我只不过开了一下电脑而已，值得蔡小姐大动干戈吗 我低着头被蔡小姐骂了足足三分钟，看样子不揪出我干了见不得人的证据不罢休。 这个违背人伦的场面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品质部的台干林经理走了过来，他的性格和善亲切，自从进入办公室后，我从没见他骂过人，每次发文件给他，他总是关切地问我累不累，适不适应 在办公室的十位台干中，林经理给我的印象最好。 林经理走到我的身边，轻声问道：“小杜，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打开采购的电脑“ 我紧张得不敢看林经理，但是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说实话，就蔡小姐这副架式，今天不扒了我的皮她不会罢休，哪怕是死是活我必须说出真相，否则我的尊严只会被她无休止地践踏。 即使不要这份工作，我也不可能背这个莫须有的黑锅，为了洗掉蔡小姐给我泼的脏水，我只有实话实说才能脱困。 我连表格都不会打，哪来的能耐偷看采购资料呢看哪些资料对我有什么好处 面对林经理的询问，我极力控制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声音发抖地答道：“林经理，我见采购没加班，他的电脑空着，就想打开学制表，我太想学电脑了，那些资料我根本看不懂，我连制表都不会，要那些资料干什么” “哦，原来如此。” 林经理亲切地笑了笑：“好了，没事了，想学电脑是好事，但是你不 能开采购部的电脑，他们的资料都跟货款有关，万一被你弄丢了跟供应商对账会有问题，到时怎么办” “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我可怜巴巴的模样，蔡小姐没有丝毫的同情心，依旧不依不饶，肥胖的脸上横肉一颤颤的：“说得好听，你想学电脑我们招你来是做事的，不是让你学电脑，这里是工厂，不是培训学校。” 面对她盛气凌人的辱骂，我只得放弃自尊，向她鞠躬道歉：“蔡小姐，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动办公室的电脑了。” 在进料检验室，被杨艳骂了我还可以哭，在这间等级森严的办公室里，被蔡小姐压制得我哭都不敢，想跑也没有勇气。 经历这场变故后，我再也不敢做 “带工资学电脑”的美梦了，一心一意做好办公室的”人力脚夫吧。“ 我进办公室后的一个多月里，剩下的七名男同学又走了四人，还有三人在车间，我们的沟通越来越少，我也愈发不开心，我们都想离开，只是找不到更好的退路。 每天连轴转的体力劳动，极大地超出了我身体忍受的极限，我又瘦了不少，曾经的胖妹妹越来越苗条了，我进办公室二个月后，另外三名同学也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过着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我渴望被爱，渴望有知心朋友，可是同事们都有自己的小圈子，要么有老公，要么谈恋爱，要么有老乡，只有我上班是个连轴转的木头，下班形单影只。 内心孤寂难耐，心里苦闷之时，我越来越后悔当初没有跟秦念生一起去浙江，落到这个悲凄的地步，我完全是咎由自取。 唯一欣慰的是，当初跟我一起来龙火电子厂的女同学林蔷薇和夏天给我留了他们在虎田镇的地址，让我有空过去玩，他们都找到了新工作，林蔷薇担任质检员，夏天担任修理工，虽然工资不高，至少比流水线工人轻松。 每天在紧张压抑的环境里，毫无尊严地干着办公室的杂工，我对这份所谓的办公室工作越来越厌烦，特别想辞职去学电脑。 就在我心生退意时，诗涵悄悄地将我拉到一边，对着耳边说道：“杜香草，别人都在议论王课长喜欢你。” “什么怎么可能呢他比我大很多，而且他有老婆儿子。” 诗涵诡秘地笑了笑：“男女之间的喜欢跟年龄没关系，何况他比你也就大六，七岁， 你想想看，全厂那么多女孩，为什么王课长偏偏看上你先将你调到进料检验室，接着又调到办公室，一个月连升三级，未免太快了吧不瞒你说，车间好多女孩的学历比你高，甚至本科生都有，可是他偏偏提拔你，如果说他没有私心，谁会相信呢” 虽然我单纯，没有社会经验，但是我并不傻，我跟王力强完全不熟，至于他为什么将我从流水线调到进料检验室，在杨艳骂我后，又将我调到办公室当文员，个中原因我完全不知道。 诗涵透露的这个小秘密，真的刷新了我的三观，办公室的水这么深吗像我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嫩菜“如何经得起这些狂风骤雨的袭击 上次偷玩电脑被蔡小姐兴师动众地当众辱骂，那场风波好不容易平息，如今又传来这场莫须有的谣言难道真的要逼我离开吗 短短两个月的经历告诉我，办公室的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舒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多嘴杂，文化人之间尔虞我诈的斗争比流水线工人复杂多了。 像我这样的杂工居然被好事之徒扯上婚外情的帽子真是无聊又可耻，如此说来，这份工作不辞不行了。 怀着对秦念生的思念，我心思重重地又熬了三天，下午发完文件刚回到办公桌前，蔡小姐拿着一张传真纸，晃动着她肥胖的腰肢，一扭一扭地来到我的办公桌旁，狠狠地将传真纸甩到我的桌面上，耳旁再次响起她独特的尖叫声：“杜香草，你惹出大事了，客户大货做错了要我们赔钱，你掂量一下怎么办” “什么大货做错了” 听到蔡小姐的吼叫，王力强连忙从我的办公桌上捡起那张传真纸认真地看起来。 我坐在那里，感觉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蔡小姐是业务经理，直接跟客户对接业务，她板着脸冲着王力强吼道：“你们品质部好好分析检讨，为什么犯这种低级错误” 林经理听到蔡小姐的尖叫后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问王力强：“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