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幽陨剑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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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陨剑插在幻天塔第一层的地面上，剑柄上的血仍未干透，一滴，一滴，顺着古老纹路滑落，渗入那枚刻着夜家古纹的水晶。血珠落下时，水晶表面的裂纹微微震颤，仿佛有心跳。 夜澜躺在地上，意识沉在深渊边缘。他感觉不到四肢，也分不清痛与麻木的界限。右脸的皮肤焦黑剥落，露出底下泛着青灰的筋络，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碎玻璃在肺里刮擦。他本该彻底昏死过去，可就在那滴血落入水晶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波动顺着地面蔓延，直冲识海。 他猛地睁眼。 不是靠意志，而是被那股波动强行唤醒。 幽陨剑动了。 剑身无风自颤，灰紫雷光尚未熄灭的残痕骤然被血色吞噬。一道猩红光柱从剑尖冲天而起，贯穿塔顶虚空，竟在幻天塔内部撕开一道扭曲的裂口。血雾从裂口中涌出，凝成符文阵列，层层叠叠，将夜澜笼罩其中。 他想动，却发现四肢已被无形之力锁死。经脉中的血液开始逆流，朝着心口汇聚，仿佛有一只手在体内攥紧他的心脏，一寸寸挤压精血。 “献祭程序……启动。” 一个声音在他识海响起，不是幻觉，也不是记忆回放。那是剑灵的低语，带着幽冥深处的寒意，字字如钉，凿进神魂。 “幽冥认主，血祭至亲，魂归轮回。” 夜澜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这把剑从来就不是武器——是陷阱，是契约，是早已写好的命运判决书。 他曾在寒渊底部捡到它，那时它通体漆黑，唯有剑柄浮现金纹，像在呼唤他。他以为是机缘，是复仇的起点。可现在，那金纹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血色符文，正沿着剑身缓缓爬升，如同活物。 他的血，正在被抽取。 不是伤势导致的失血，而是规则层面的掠夺。生命本源正通过这把剑，流向某个未知的存在。而那枚夜家古纹水晶，竟在吸收他的血后，微微发亮，裂纹中浮现出一座倒悬的塔影——与幻天塔相似，却断裂了塔尖。 “原来……它认的主，从来不是我。” 他咬牙，试图运转《月神冰心诀》阻断血流。可功法刚起，经脉便如被刀割，月纹残力刚凝聚，就被血阵反噬，化作养料注入剑身。他这才察觉，幽陨剑早已与他的灵脉共生，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拔剑，等于自断经脉；留剑，等于任人宰割。 血阵加速旋转，他能感觉到意识在剥离。眼前开始浮现幻象：一座祭坛，三道身影跪伏，其中一人手持此剑，将刀刺入自己血脉至亲的胸膛。那人抬头，面容模糊，却与幽冥殿主有七分相似。 “你本就是祭品……剑择主，非主御剑。” 低语再次响起。 夜澜冷笑，嘴角溢出血沫。 “择主” 他强行调动识海最后一丝雷劫本源，那是雷嗔留下的残火。他不再压制体内混乱能量，反而将残余雷光引向识海，点燃神魂。剧痛如万针穿脑，但他睁着眼，死死盯着那把剑。 “那我就……烧了它。” 雷光炸裂，血阵一滞。 可就在这刹那，塔外空间猛然撕裂！ 一道银白身影破界而入，三尾齐扬，月华如瀑倾泻而下，直接轰击幽陨剑本体。剑身剧烈震颤，血光崩散，符文阵列寸寸碎裂。一声凄厉剑鸣响彻塔内，仿佛有某种意志在怒吼。 幽瞳半跪在地，身形近乎透明，发间月牙发簪黯淡无光。她强行撕裂空间现身，只为这一刻。 “别……碰那把剑。”她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夜澜喉咙一哽，没说话。 他知道她为什么来。他们之间有生命印记共鸣，他一旦濒临死亡，她必有所感。可她本该在塔内休养，本源枯竭的灵体强行破界，等于自损千年修为。 “回去。”他哑声说。 幽瞳没动。她抬手，三尾展开，月华再次凝聚，这一次，不是攻击，而是净化。银光如丝，缠绕剑身，将残留血纹一点点剥离。每剥离一寸，剑身就震颤一次，仿佛在抗拒。 终于，血光彻底消散。 幽陨剑静静插在地面，灰紫雷光微弱闪烁，像一具尸体。 夜澜挣扎着爬起，膝盖在地面拖出血痕。他盯着那把剑，眼神变了。 不再是依赖，不再是信任，而是一种冰冷的审视。 他伸手，指尖触向剑柄上残留的血色符文。 就在接触的瞬间，神魂被拉入幻象—— 三百年前，雪夜，寒渊之巅。 一名黑袍男子立于祭坛前，手持幽陨剑，剑尖滴血。他抬头望天，声音沙哑却坚定：“以剑为契，血脉为引，待子嗣成器，血祭归宗。幽冥之力，唯亲族之血可启。” 画面一转，那男子将剑封入寒渊，低语：“等你长大，亲手拔出它……那时，你便是我的刀。” 幻象戛然而止。 夜澜猛地抽手，指尖已被符文灼出焦痕。他盯着那把剑，终于明白了全部。 幽冥殿主不是偶然出现。他是等着这一天——等着他拔出这把剑，等着他成为祭品，完成血脉献祭。 而这把剑，从一开始，就是为他准备的刑具。 “原来……从一开始，它就不属于我。” 他低语，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 幽瞳喘息着，抬头看他：“你要……毁了它吗” 夜澜没答。 他缓缓起身，走到剑旁，俯身，握住剑柄。 剑身微颤，仿佛在哀鸣，又像在乞求。 他不再犹豫，猛地拔剑而出。 剑离地刹那，塔心水晶轰然炸裂，碎片四溅。那道倒悬塔影彻底消散，唯有血纹残留在地面，勾勒出半个祭坛轮廓。 夜澜将剑横置膝上，从怀中取出一卷冰丝，一层层缠绕剑身。冰丝遇血即凝，将血色符文彻底封死。随后，他取出寒玉匣，将剑放入其中。 匣盖合拢时，他听到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剑灵最后的叹息。 “它曾是我唯一的武器。” 他抬头，看向幽瞳，眼神冷得像寒渊底的冰。 “现在，是我复仇的见证。” 幽瞳望着他，三尾缓缓收拢。她知道，这一刻，他彻底变了。不再是那个依赖神兵、执念复仇的少年。他看清了棋局，也看清了自己曾是棋子。 可就在此时，寒玉匣突然震颤。 夜澜眉头一皱，伸手按住。 匣内，幽陨剑的剑尖正对着匣壁，一滴血，从剑柄纹路中缓缓渗出，滴落在寒玉内壁上。 血珠未散，反而缓缓爬行，勾勒出三个字—— “血祭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