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诗画追赃,当铺现挪用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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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还没停。 诗画裹着那件旧袄,低着头往城南走。袄子又薄又破,风灌进来,直打在身上,她却走得稳。 角巷没人,雪埋了脚印。 当铺后门开着条缝,伙计正往外泼脏水,水一落地就结了冰。诗画踩着冰沿靠近,把袄子往上拉了一拉,遮住半张脸。 “赎东西。”她嗓音哑,“一只翡翠镯子,前日当的。” 伙计打量她:“你赎得起” “当票在这。”她掏出一张纸,边角都磨毛了。 伙计接过看了看,哼一声:“等着。” 他转身进屋,门关上。诗画站在原地,不动,手缩在袖里,攥紧了另一张当票——真正的底牌没亮。 等了两盏茶功夫,掌柜出来了,圆脸堆笑:“姑娘,那镯子……世子爷昨儿来取走了。” 诗画眼皮一跳:“他说要赎” “不。”掌柜摇头,“说是转押,换了笔银票走人。” “换了多少” “五百两。” “去哪了” “这……”掌柜一顿,“布庄,苏家开的。” 诗画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她低头咳了两声,再抬头时,声音清亮了几分:“我知道你们还收了别的。” 掌柜笑容淡了:“什么别的” “赤金步摇一对,御赐嵌宝。”诗画盯着他,“按律,私当御赐物,流放三千里,抄没家产。你们当了没” 掌柜脸色白了:“没!真没当!那东西金贵,我们不敢接!” “哦”诗画冷笑,“那你敢写个字据吗证明它没进你当铺” “这……”掌柜慌了,“写不得,写不得啊!” “那就说明,它进了。”诗画往前一步,“我手里有嫁妆全册副本,一页页对下来,少一样,我就送一份当票去刑部。十年流水,你们经得起查” “别!”掌柜急了,“我说!我说实话!” 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那步摇……是后来送来的。顾世子只当了屏风、金簪、项圈那些,五千两整,全转去了苏姑娘表兄的布庄账上。但那步摇……是苏家的人单独来提走的,说是要‘充贡’,送去丽妃娘娘宫里……” 诗画心口一沉。 果然连到宫里了。 她刚欲追问,眼角余光便瞥见窗外一抹青色裙角一闪,迅速缩回墙后。 红绡。 她不动声色,继续问:“转账凭证呢谁经的手” “是……是柜上老账房亲自办的。”掌柜哆嗦,“签了字,在账本第三册……可那本子不在我这儿,归总号管……” “你记下账户名了吗” “记了。”掌柜犹豫,“可这……万一被查出来……” “你现在不说,我立刻去左相府告你窝赃。”诗画冷眼盯着,“你是想跪着招供,还是现在就把纸条给我” 掌柜咬牙,从怀里摸出一张小纸条,递过去。 诗画接过,塞进贴身衣袋。 “记住。”她最后说,“这事你没说过一个字。要是风声漏了,第一个倒霉的是你。” 她转身就走,没从正门出,绕到侧巷,推开一扇虚掩的柴门,闪身进去。 巷子窄,雪还在下。 她靠墙站定,喘了口气,才掏出纸条看了一眼:苏元通,永昌布庄,户银钱行甲字七十二号。 手指捏紧纸条。 红绡刚才就在外面。苏婉柔已经盯上当铺了。 不能再回主院。消息不能直接带回去,得绕道。 她摸出一枚铜钱,在墙上轻轻敲了三下。 暗处有人影动了动。 “去告诉知意。”诗画低声,“布庄账户有了,让她明早去账房翻底账,别走正门,走西角梯,厨娘换班时最乱。” 那人点头,转身要走。 诗画又叫住他:“等等。” 她从怀里取出那件旧袄,抖了抖,雪簌簌落下。 “烧了它。”她说,“跟柴房一起,烧干净。” 那人接过袄子,点头消失在巷尾。 诗画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眼天。 雪小了,风还在刮。 她拢了拢衣领,往相反方向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巷口,红绡没走远。正站在街对面,仰头看着当铺二楼的窗。 诗画眯眼。 那窗户后面,有个影子在晃。 不是伙计的身形。 她慢慢退后一步,藏进屋檐阴影里。 红绡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脚步急,像是要去报信。 诗画等她拐过街角,才掏出怀里的纸条,又看了一眼。 指尖在“苏元通”三个字上划过。 她忽然笑了。 “你们拿我的嫁妆给美人买衣料”她低声说,“行啊,那咱们就看看,谁先穿不起。” 她把纸条折好,塞进鞋底。 刚直起身,远处传来打更声。 二更了。 她活动了下手腕,往西街走去。那儿有家老茶馆,知意的眼线常在那儿歇脚。 走着走着,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一看,没人。 但她知道,有人跟着。 她没停,反而加快脚步,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 身后脚步也快了。 诗画冷笑,从袖里摸出一根细铁丝,攥在掌心。 就在这时,巷子尽头走出一个人,穿着灰袍,帽檐压得很低。 跟着她的人猛地刹住脚,转身就跑。 灰袍人没追,走到诗画面前,低声说:“主子让我来看看。” 诗画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她不放心。”灰袍人说,“让你别硬碰。” “我没傻。”诗画冷笑,“证据还没拿到手,我不会动手。” 灰袍人点头:“那我陪你一段。”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快到茶馆时,诗画忽然问:“你说,苏婉柔为什么让红绡守在当铺外” “怕你们查账” “不对。”诗画摇头,“她是故意露面的。” “什么意思” “她在等我。”诗画眼神锐利起来,“她想让我知道,她在盯着。她不怕查,她怕我不查。” 灰袍人一愣:“你是说……她在引你” 诗画没回答。 她停下脚步,望着茶馆门口那盏昏黄的灯笼。 “告诉知意。”她终于开口,“明天去账房,别只翻账本。” “还要查什么” “查谁在夜里进出过。”诗画声音低下去,“尤其是,送东西进宫的。” 灰袍人皱眉:“你是说……那步摇根本没送去宫里” 诗画嘴角一勾:“丽妃什么时候用过民间当铺出来的贡品” 她推开门,风雪灌进来。 茶馆里坐着个穿粗布衣裳的女人,低头喝茶。 诗画走过去,坐下。 她从鞋底抽出纸条,轻轻推到女人面前。女人接过,看完后,抬头问道:“就这” “不够。”诗画说,“还得更多。” 女人冷笑:“你不怕她们设局” “怕。”诗画也笑,“但我更怕她们不设局。” 两人对视一眼。 女人突然问:“主子今天吃了几碗饭” “三碗。”诗画答,“炖羊肉的。” “那她没吓着。” “没。”诗画摇头,“她就想知道,能不能好好吃饭睡觉。” “可她们偏不让。” 诗画端起茶杯,吹了口气。 “那就别怪我们。”她喝了一口,“把饭桌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