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幽州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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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总兵府，后堂。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总兵赵权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死死地抓住前来报信的亲兵队正，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那名队正哆哆嗦嗦地重复道：“总……总兵大人，千真万确！伤……伤兵营里那些个被军医断定必死的重伤员，一夜之间，全……全都活过来了，不仅活了，而且伤口愈合，高烧尽退，现在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赵权失心疯般地咆哮着，一把将亲兵推开：“本官亲眼见过那个张百夫，胸骨都被砸碎了，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你……你们定是合起伙来，诳骗本官！” 然而，他的咆哮声尚未落下，府外，响起来此起彼伏的声浪。 “我等，谢晋王殿下救命神恩！” “晋王殿下千岁！大舜万年！！” 一声高过一声，一浪盖过一浪！ 那声音里蕴含的，不再是之前的麻木与绝望，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崇拜与狂热！ 那是众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的将士，以及被这“医术”折服的袍泽们，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赵权踉跄着冲到府门前，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一眼，便冷汗直冒，手脚冰凉。 只见府前黑压压跪满了成千上万的士兵！ 他们此刻如最虔诚的信徒，朝着李景的行营，五体投地，叩拜不止。 青天白日之下，那股由数万人汇聚而成的狂热信仰，庄严、神圣，且不容置喙！ 在这信仰面前，他这个幽州总兵，数十年经营起来的权势与威严，脆弱得就如同一张薄纸，被轻易撕得粉碎！ “见……见鬼了。”赵权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他苦心散播的“天煞孤星”谣言，在此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终于明白，如今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可以靠权术和阴谋来拿捏的少年亲王。 而是一个……真正的天命之人！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平静地在他身后响起。 “赵将军，这军心士气，本王看着似乎还不错啊。” 赵权猛地回头，只见李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着一身军中常服，脸上无悲无喜，那双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却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 “噗通！” 赵权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地贴着地面：“末……末将不知殿下有如此医术手段，这几日多有怠慢，罪该万死啊！” 这一刻，他所有的圆滑、算计和拥兵自重的心思，都化作了最原始的恐惧与臣服。 李景没有让他起来，只是淡淡地说道：“军心可用，民心亦然，幽州城墙虽高，却非坚不可摧，真正能抵御蛮夷的，是城中数万将士与百姓们的众志成城，赵将军，这个道理，你现在可懂了” “懂了，末将懂了！” 赵权磕头如捣蒜，汗水混着尘土，狼狈不堪，“末将从今日起，对殿下绝无二话！殿下让末将往东，末将绝不往西，请……请殿下给末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很清楚，从这一刻起，这幽州城的真正主人，已经易位。 “起来吧。”李景的语气缓和了几分，“本王来此，非为争权夺利，传令下去，全军整备，三日之内，本王要看到一支能战之师，另外，将那几个在军中散播谣言的舌头割了，以儆效尤。” “是，末将遵命，末将即刻去办！” 赵权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恭敬地退了下去。 望着赵权仓皇离去的背影，李景的目光重新投向府外那片军士，眼神平静。 他知道，通过这微末的修真手段，他已经彻底掌握了这支军队的心。 接下来，便是要将这颗心，锻造成一柄利刃！ 正当他思索着下一步计划之时，一名亲兵快步上前，躬身禀报道：“启禀殿下，辕门外有一人求见，自称张铉，手持陛下八百里加急的手谕，请您一见。” “张铉！” 李景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 他最得力的臂助，未来的肱骨之臣，终于到了！ …… 钦差行营，书房内。 李景与张铉，相对而坐。 相较于天幕所述，这张铉有些清瘦，但眼眸却明亮有神，充满了干练与沉稳之气。 他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是接到圣旨后，便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从米脂赶赴京城，又从京城奔赴这幽州前线。 “主公！”张铉起身，对着李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属下奉旨前来，听候主公差遣！” “子桥，不必多礼。”李景亲自上前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一路辛苦了，你能来，我便安心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张铉眼眶一热。 虽然从天幕中，他对李景有一些了解，但这次也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他没想到晋王殿下竟然知道自己的表字。 张铉心中涌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他知道，天幕介绍他辞官追随李景的那一刻起，他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与眼前这位年轻的主公，彻底绑在了一起。 “主公在幽州收军心之事，属下已尽数听闻。”张铉的脸上充满了敬佩与叹服，“如今幽州军心已定，不知主公下一步有何打算” 李景示意他坐下，将自己“釜底抽薪”的计策，以及关于常青山的情报，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张铉听得是心神激荡，拍案叫绝：“妙啊，此计若成，刘莽大军必将不攻自破！只是……那常青山被困于宁远卫所，如今宁远卫所已尽数落入敌手，守备森严，我等想要从中将他找出并救出，恐怕……难如登天。” 这正是李景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 “主公，在过来之前，属下曾派一队亲卫前往宁远探敌情，曾得到一些消息，不知是否有用。”说话间，张铉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李景。 李景接过扫视一番，眼神逐渐变亮，一个看似冒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渐渐形成！ 原来这后津部落是由三大核心部族——金狼部、苍鹰部、黑熊部，以及十几个小部落组成的联盟。 金狼部的耶律洪是为大汗，他为人骁勇，却也生性多疑，刚愎自用。 而耶律洪的亲弟弟，苍鹰部的耶律图则野心勃勃，智谋过人，一直对汗位虎视眈眈。 此番南下，耶律洪本意只是劫掠一番便走，是耶律图力排众议，促成了与刘莽的合作，意图问鼎中原，并借此机会，积累足以挑战其兄长的政治资本与军事威望。 如今，这两人在战利品的分配、以及是否要继续南下深入大舜腹地的问题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耶律洪畏惧大舜的战争潜力，想要见好就收，耶律图则认为机不可失，应当一鼓作气，直捣西京！ 这对兄弟的矛盾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只需要一个打破平衡的契机！ 这情报对李景而言，不亚于一盏明灯！ 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一个在他脑海中盘旋了数日，却不太确定的计划，终于成型！ “子桥。”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北方那片被战云笼罩的天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决然。 “你说，如果能让耶律图相信，我们能帮他成为草原上的大汗，他会不会愿意为我们做一些事情” 张铉微微一怔，他看着李景的背影，转瞬明白了李景的意图。 借力打力，驱虎吞狼！ 这是一个足以搅动风云，甚至改变整个战局走向的惊天豪赌！ “可是……主公！” 张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说道：“耶律图生性狡诈，岂会轻易相信我们更何况，幽州与敌营相隔百里，想要与他建立联系，暗中沟通，更是难上加难！” “谁说要暗中沟通了” 李景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张铉，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当着他哥哥耶律洪，当着刘莽的面，告诉他，我能给他想要的一切。” 不等张铉回过神来，李景已经大步走出行营。 “来人！备马，取仪仗！” …… 一个时辰后，幽州城门大开。 在无数将士敬畏而又困惑的目光注视下，一道孤单的身影，一人一骑，缓缓从城中驶出。 没有任何护送，只一个身着王袍的青年，背影挺拔如松，向着北方，毅然决然地行去。 寒风卷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仿佛一曲悲壮而又豪迈的战歌。 ...... 三日后，后津部落的连天大营前。 “站住！来者何人！” 一队后津巡逻骑兵，手持弯刀，拦住了这名单骑过来的不速之客。 那青年勒住马缰，在距离对方营门百步处停下。 他抬起头，迎着数道警惕而又充满敌意的目光，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朗声开口。 “大舜朝，晋王李景！” “求见后津大汗，只为献上一份——” “能让贵部，称霸草原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