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圣言退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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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将整座幽州城死死地压在下方。 空气中，充满了硫磺与腐肉混合的恶臭，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吸入死亡本身。 城破，墙毁。 刘莽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傲立于雄关的废墟之中。 他那条赤红如烙铁的“天外陨铁”机关臂遥指着城内那些刚刚被“心学”唤醒斗志、此刻却再度陷入绝望的大舜将士，发出了残忍轻蔑的狂笑。 “看到了吗！这，便是神的力量！这，便是我等与尔等蝼蚁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的声音，扭曲而癫狂。 “吴坚！你那可笑的‘心学’，你那所谓的‘信念’，在这绝对的毁灭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精神意志哈哈哈哈！在本帅看来，不过是弱者在死亡面前，最后的自欺欺人罢了！今日，本帅便要让你们亲眼看着，你们的信念，连同你们的血肉，一同被神罚之光，碾为飞灰！” 他的狂笑，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是啊，面对这等毁天灭地的力量，信念……真的有用吗 刚刚被点燃的士气，在这无可匹敌的“神罚”面前，再次出现了动摇的迹象。 无数士兵脸色煞白，握着兵器的手，又一次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就连城头之上，身经百战的马淳与智计过人的萧燕燕，此刻脸上也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们可以战胜凡俗的敌人，可以对抗诡异的妖术，但眼前这贯穿天地的神罚吐息……要如何去挡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凡俗生命，在面对“神明”之怒时，无解的死局。 然而，就在这无尽的绝望即将彻底吞噬所有人心的至暗时刻。 高台之上，那个一直盘膝而坐、闭目讲学的儒衫文士——吴坚，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绝望，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那双温润而深邃的眼眸，平静得如同一汪古井，倒映着天穹之上那毁天灭地的暗紫色光柱，波澜不惊。 他缓缓地站起身，整了整身上那件朴素的儒衫，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场末日审判，而只是准备去赴一场寻常的文会。 他没有去看刘莽，也没有去安抚士兵。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生死的界限，穿透了物质的表象，直视着那即将落下的神罚核心。 在万籁俱寂，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即将被神光汽化的前一刹那，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在“心学”之力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了整座城池，每一个生灵的耳中。那声音，充满了浩然之气，充满了对自身之道最极致的肯定与坦然。 “己心昭然，何需多言！” 这八个字，是王道心学的最终奥义，是他一生所学、所悟的最终结晶！ 何为昭然 扫除私欲，致吾心之良知，便是昭然！ 何须多言 生死之际，唯行“道”而已！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轰——！！！” 一股无形的、却仿佛能撑开天地的浩然正气，从吴坚那清瘦的身躯之中，轰然爆发！ 但这股力量，并非源于他一人！ 城墙之上，城池之内，那数以万计刚刚被他唤醒“良知”、点燃“信念”的大舜将士，在听到这句如同圣贤箴言般的话语之后，心中的恐惧被瞬间扫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与圣贤同在的……共鸣！ “己心昭然！” “战！！” 一名年轻的士兵，圆睁双目，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长枪，狠狠地刺向天空！ 他身上，一道微弱但却纯粹无比的信念之光，冲天而起！ “为我妻儿！杀！” 一名中年都尉，拔出腰间佩刀，怒声狂吼！ 他身上，一道更加凝实的浩然之气，随之爆发！ 在这一刻，幽州城内，所有不屈的意志，所有守护家国的信念，所有发自内心的“良知”，都被吴坚这最后一句“己心昭然”，彻底点燃，并……连接在了一起！ 万千道或强或弱的信念之光，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升腾而起，如百川归海，疯狂地向着高台之上那道孑然而立的儒衫身影汇聚而去！ 嗡——！！！ 一座由纯粹的意志、浩然的民心所凝聚而成的光罩，瞬间以吴坚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一面无形的巨盾，悍然迎向了那从天而降的神罚吐息！ ……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京城。 皇家科学院，那座巨大的工坊之内，李景正将自己的“人皇意志”与磅礴的“人道气运”疯狂地灌注到那尊拔地而起的钢铁巨神之中，进行着最后的“凝形”与“合体”。 就在幽州城内，那万千信念之光升腾而起的瞬间。 李景只觉得浑身一震！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与四万万子民心意相通的【人皇道果】，竟在此刻与遥远的北境，产生了一股无比强烈的共鸣！ 一股精纯无比的浩然正气，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反哺而来，狠狠地注入了他的道果之中！ “这是……吴坚的力量！不……这是万众一心的力量！” 李景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幽州城内，那万千将士同仇敌忾，那一代大儒以身证道的壮烈景象！ 他瞬间明白了！ 自己所走的“人道”，与吴坚所倡的“心学”，本质上，是相通的！ “人道”，是根基，是汇聚万民之力的“海”。 而“心学”，则是堤坝，是能将这片汪洋大海的力量，凝聚成足以摧毁一切之“势”的无上法门！ “以文教化，以武卫国……原来，这才是‘人道’真正的圆满！” 一念通达，心境豁然开朗！李景只觉得自己的【人皇道果】光华大盛，与这神州大地的连接，愈发紧密！ 他所能调动的“人道气运”，在这一刻，竟是凭空暴涨了……三成！ “吴坚……朕，欠你一次！” 李景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金光爆射！ 他不再犹豫，将这股因共鸣而暴涨的力量，连同自己的意志，尽数灌注到了幽州的方向！ “敕令——人道壁垒，固我神州！” …… 幽州城上空。 毁灭性的暗紫色吐息，终于与那面由万千信念凝聚而成的金色光罩，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轰——隆——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足以让灵魂都为之湮灭的恐怖能量对冲声！ 暗紫色的神罚之光，疯狂地侵蚀、腐化着金色的壁垒。 那壁垒之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哀嚎的人脸，那是被八岐吞噬的冤魂在咆哮！ 金色的信念壁垒，则散发出正大的浩然之气，疯狂地净化、消融着那不属于人间的邪恶能量！ 两股力量，在幽州城的上空，形成了一个泾渭分明、却又在疯狂互相湮灭的巨大能量球！ 僵持住了！ 竟然……真的僵持住了！ 凡人的信念，竟然真的抵挡住了“神明”的吐息！ “不……这绝不可能！” 刘莽看着眼前这颠覆了他世界观的一幕，发出了惊骇欲绝的咆哮。他脸上的狞笑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 这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然而，神罚终究是神罚。 那暗紫色的吐息，力量源源不绝。 而由万千信念凝聚而成的壁垒，在经过最初的爆发之后，光芒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咔嚓……咔嚓……” 一声声细微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声音，从金色光罩之上响起。 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开始在壁垒之上飞速蔓延！ 它，快要撑不住了！ 高台之上，作为阵眼的吴坚，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他紧闭着双眼，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 “噗——！” 终于，在神罚吐息的持续冲击之下，金色壁垒轰然破碎！ 而吴坚，也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遭雷击，向后颓然倒下。他的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他，终究是以凡人之躯，承受了神明的一击。 然而，就是他这以身证道争取来的短短数十息时间，那道看似无穷无尽的神罚吐息，其能量……也终究是被消耗殆尽！ 最后残存的一丝暗紫色能量，穿透了破碎的壁垒，落在幽州城内，仅仅只是将一座无人居住的箭楼腐蚀融化，便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挡住了！ 以一代大儒重伤濒死为代价，幽州城，在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之下，竟然……保住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未等在幸存的将士心中升起。 一声充满了无尽暴虐与愤怒的咆哮，却从天幕之中，从那遥远的东海之滨，轰然传来！ 显然，自己的吐息竟被区区凡人挡下，彻底激怒了那头只凭本能行事的上古凶神！ 天幕的画面，猛地拉近！ 只见，东海之滨，那头本是单首攻击的八岐大蛇，此刻，八颗狰狞无比的头颅，竟是同时，缓缓地，仰了起来！ 【瘟疫】、【杀戮】、【饥荒】、【恐惧】、【绝望】、【背叛】、【贪婪】、【死亡】！ 八种代表着世间极致暗面的能量，开始在它的八张巨口之中，疯狂地汇聚、压缩！ 暗紫色的瘟疫之球！ 血红色的杀戮光束！ 灰白色的饥荒旋涡！ …… 八道颜色各异、却同样散发着毁天灭地气息的能量光团，同时开始蓄力！ 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仅仅是幽州！ 而是……整个大舜，北起幽云，南至泉州，所有敢于反抗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