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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山路小径泥泞不堪，季青妩的绣鞋早已经沾满泥浆。 她扶着杜玉衡慢慢下山，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 脖颈处被萧承咬过的地方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方才那场荒唐的掠夺。 “阿妩，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杜玉衡关切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他的掌心温暖，全然不知这双手方才是如何在另一个男人背后抓出了怎样的血痕。 季青妩勉强一笑：“许是起风了。” 她不敢直视杜玉衡递过来的澄澈眼神。 他的眼眸中，信任毫无保留。 可那信任却像刀子，一寸寸剜着她的良心。 方才在那座废弃宅院里，萧承将她压在窗边，唇舌纠缠间，她分明听见杜玉衡在隔壁发出的一声呻吟。那一刻，她几乎要推开萧承冲出去，却被男人掐着腰按了回去。 “你说，”萧承咬着她的唇低语，“他见了你这副模样，会不会吓晕过去…” 季青妩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雨丝斜进窗棂，沾湿了她肩头上男人的外衣。布料变得冰凉，与萧承灼热的体温形成鲜明的对比。男人留在她身上的印记火辣辣地疼，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阿妩”杜玉衡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在发抖。” 季青妩拢了拢衣襟，遮住领口下的痕迹：“我们快些下山吧，天色不早了。” 回程的马车上，杜玉衡瞧着季青妩冻得发白的指尖，默默将暖炉往她那边推了推。 季青妩下意识将手缩回袖中，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往车窗边挪了挪。 杜玉衡忽然倾身过来，她脊背瞬间绷直。 “别动。” 他的声音温柔，修长手指拂过她发间，动作小心翼翼，扯下一片泛黄的花瓣。 “你今日…”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她咬破的下唇正在往外渗血丝。 “我没事。”季青妩飞快地别过脸，袖中的手死死掐住掌心。 “今日是个意外，我一点都不疼，已经没事了。”杜玉衡沉默片刻，突然解下腰间玉佩，塞进她手里：“你可以…随时来杜府找我。” 温润的玉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玉衡哥哥…”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别对我这样好。” 季青妩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本以为自己能在这场游戏中游刃有余，却不想萧承会以这种方式打乱她的计划。 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平日里带着玩味与克制的旁观者，而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回府时天色已暗。 季青妩特意避开了热闹的主道，选了条偏僻小径。 雨水浸透的衣衫贴在身上，风一吹便冷得刺骨。 “小姐，您怎么淋成这样” 春芽匆匆迎上来，惊得手忙脚乱，“杜家公子没备马车送您回来么” 季青妩摇摇头，一言不发，径直走向衣柜。 她的手指在一排秋装间来回游移，最终停在一件立领袄裙上。 领口缀着一圈珍珠，正好能遮到下颌。 “小姐怎么换了这件”春芽端着热茶进来，满脸疑惑，“眼下还没入冬呢。” 季青妩对着铜镜，仔细整理衣领，确保红痕被遮得严严实实，才开口：“秋风凉了，多穿些总归没错。” “热水备好了么” 她背对着春芽解衣带，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早备下了。” “小姐，您嘴怎么肿了” 春芽过来帮忙，忍不住轻呼。 谎话脱口而出：“今日骑马险些摔下来，一紧张就咬到了自己。” 春芽将信将疑，赶忙取来冷帕子。 冰凉的手帕敷在唇上，一阵刺痛袭来，眼眶瞬间发酸。 “小姐，怎么哭了是不是杜公子欺负您了” 春芽慌了神，手忙脚乱地要换帕子。 “沙子迷眼了。” 季青妩别过脸，任由春芽帮她擦干长发。 热气腾腾的雾气很快弥漫整个房间。 她把自己整个埋进浴桶，直到憋得胸口发闷，才浮出水面。 夜里。 季青妩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房门被叩响，季昭寰推门而入。 “谁”她匆忙系好寝衣领口的盘扣。 门开了，季昭寰走进来。她中衣外只披了件外衫，微弱烛光照出她眼下的淡青以及眼底的血丝。 “做噩梦了。” 季昭寰声音沙哑，说着已径自上了榻，“今夜想和你挤挤。” 季青妩吹灭烛火躺下，黑暗中，闻到了长姐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 两人并肩躺着，瞪着黑漆漆的帐顶。 “阿妩，”季昭寰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你还要瞒我多久…” 季青妩在黑暗中握住长姐冰凉的手：“阿姐别急，父亲那边...” “罢了。”季昭寰抽回手，翻了个身，“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季青妩昏昏欲睡时，身侧传来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她迷迷糊糊睁眼，正对上长姐近在咫尺的脸——季昭寰眼底布满血丝，嘴角却噙着一抹古怪的笑。 “长姐” “我都知道了。” 季昭寰的声音极轻，手指却突然死死攥住季青妩的衣领，“阿妩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什么” “还不说实话！” “嘶啦”一声，寝衣领口被狠狠扯开。 凉意瞬间袭上肩颈，季青妩猛地清醒。 月光下，她胸口上那枚新鲜咬痕清晰可见。 空气凝固了。 季昭寰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季青妩慌乱地拢紧衣襟，浑身发抖。 “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昭寰一把捏住她下巴，指尖的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 “杜玉衡看着温润，没想到这般孟浪。” 季青妩瞪大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长姐竟误会是杜玉衡... “上次郡主府宴我就觉得不对。” 季昭寰松开手，声音愈发阴冷，“还是说更早是了，西郊落水那次，他救你回房，你们孤男寡女，到底干了什么……” “不是……” 她终于挤出两个字，眼泪砸在长姐手背上，“求你别问了。” 季昭寰不为所动，盯着那滴泪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好啊...我竟不知，我的好妹妹有这样的本事。” “不是的！”季青妩急得去抓长姐的手腕，“我与杜公子清清白白，这些痕迹是……” “好了。” 季昭寰误会了她的迟疑，眼中浮现一抹讥诮。 “怕什么” 她突然凑近，酒气喷在季青妩耳畔：“毕竟…我又不会说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