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五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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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扛着金箍棒走在前面,脚步轻快,似乎已将方才的“小小意外”抛诸脑后,嘴里又哼起了那不成调的曲子。 凌阳端坐马上,僧袍被山风吹拂,望着前方蜿蜒的道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黑风山上空那场惊心动魄的碰撞——金箍棒化擎天之柱,黑熊精悍然迎击、虽败犹荣的惨烈;以及最后观音菩萨那恰到好处、恩威并施的点化…… 这份力量,这份搅动风云、视天规如无物的狂放……根源,便在那五百年前震动三界的大闹天宫! 凌阳心中那份沉寂许久的好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泛起了涟漪。 他一直都好奇猴哥以前大闹天宫时的情景,或者说又有谁能不好奇呢。 以前他没有问是有顾虑,现在师徒二人相处了一段时间,感情也是越来越好了,再加上今天看见的事,凌阳也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悟空。” 凌阳的声音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哎,师父!” 孙悟空立刻停下哼唱,金睛亮闪闪地转过来,“渴了饿了前面好像有片野果林……” 凌阳微微摇头,目光落在孙悟空肩头那根看似寻常的乌铁棒上,缓缓问道:“为师……方才见你与那黑熊精交手,一棒之威,几有破灭山河之势。” “此等威能,与五百年前……你大闹天宫之时相比,如何” 孙悟空脸上的嬉笑瞬间凝固了。金睛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追忆的豪情,有睥睨天下的傲然,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 他沉默了片刻,那根扛在肩上的金箍棒仿佛也沉重了几分。 “嘿嘿……” 孙悟空最终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但那笑容却不像往常那般纯粹张扬,反而带着点深沉的味道,“师父是想知道俺老孙当年是怎么闹的吗” “是,为师确实想知道。”凌阳也不避讳,都是师徒了还有什么不能直言呢。 孙悟空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端坐马上的凌阳。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将那身毫毛染上一层暖色,却衬得他此刻的眼神更加深邃。 “光用嘴说,怕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那场面,也说不清那滋味。” 孙悟空抓了抓脸,似乎在斟酌词句,金睛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师父,你……信得过俺老孙不” 凌阳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你是为师的徒弟,有何信不过” “好!” 孙悟空眼中精光一闪,似乎下定了决心。他不再废话,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出现在白龙马侧,与凌阳近在咫尺。 在凌阳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孙悟空缓缓抬起他那毛茸茸的右手。 那手掌五指弯曲如钩,蕴藏着足以崩山裂石的恐怖力量。 然而此刻,那手掌上并未凝聚丝毫法力或杀气,反而流转着一层极其内敛、温润如玉的淡淡金光。 “师父,莫动,莫抗拒。” 孙悟空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俺老孙用这‘元神共鸣’之法,将俺记忆中的片段,直接映在你心神之中,比用嘴说……真切万倍!” 话音未落,不等凌阳回应,孙悟空那只流转着温润金光的手掌,已轻轻按在了凌阳的天灵盖之上。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瞬间席卷了凌阳的整个魂魄!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巨石,又仿佛沉睡的古卷被骤然翻开! 没有疼痛,没有不适,只有一种灵魂被轻柔牵引、意识被强行拉入另一个时空洪流的晕眩感! 凌阳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无数破碎而狂暴的光影、声音、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了他的识海深处! 景象开始疯狂闪烁、拼凑、定格 熟悉的瀑布轰鸣,猴群嬉闹。 孙悟空躺在水帘洞前的巨石上,啃着桃子晒太阳。 忽然,一道祥云自九天缓缓落下,云上站着个须发皆白、手持拂尘、笑眯眯的老神仙——太白金星。 “美猴王,天生神圣,神通广大!玉帝陛下闻贤名,特降圣旨,宣你上天,拜受仙箓,授予天职,享那长生不老、逍遥无极之福……” 孙悟空一听,金睛放光,心中那股子新奇和得意劲儿就上来了——做神仙长生不老逍遥快活听起来可比当个山大王带劲儿多了。 他二话不说,丢了桃核,兴冲冲地跳上太白金星的云头:“老官儿,快走快走!带俺老孙去那天上瞧瞧!” 随后对着手下猴儿吩咐道:“带你们大王我先去天上瞧瞧,到时候也好带你们上住住。” 说完就和太白金星一起驾云走了。 祥云悠悠,慢得孙悟空抓耳挠腮。 “老官儿,你这云爬得比俺老孙山里的乌龟还慢!” 他实在不耐烦,心念一动,脚下筋斗云“嗖”地显现。 金光一闪,耳边风声如雷,下方的山川河流瞬间化作模糊的色带倒退。 “爽快!” 孙悟空心中畅快无比,只觉天地之大,任他驰骋。 片刻后 金光骤停,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金光万丈、瑞气千条、巨大无比的天门矗立眼前!“南天门”三个大字煌煌生威。 孙悟空心中正得意自己先到一步,却见天门下乌压压一片。 增长天王,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身着金甲,手持青光宝剑,威风凛凛地挡在门前。 他身后,庞、刘、苟、毕、邓、辛、张、陶八位凶神恶煞的灵官,领着无数金甲闪耀、手持枪刀剑戟的大力天丁,如临大敌般将天门堵得水泄不通,兵刃寒光闪闪,直指突然出现的孙悟空。 “何方妖孽!胆敢擅闯南天门!还不速速退下!” 增长天王声如洪钟,语气充满了鄙夷与戒备。 “俺老孙是玉帝请来天上做官的,你们这些毛神也敢拦我” “住嘴,泼猴,你是什么妖孽,敢来南天门这里说疯话” 孙悟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股邪火“噌”地就窜上了顶门。 俺老孙是玉帝请来的!你们这群看门的狗,也敢拦我!那被轻视、被阻拦的怒火,如同岩浆在胸腔翻滚,瞬间点燃了他的凶性! “给老孙滚!” 孙悟空怒喝一声,哪里还管什么礼数!如意金箍棒瞬间在手,迎风一晃,碗口粗细!他身形化作一道暴烈的金光,直扑天门! 随着金箍棒横扫,枪断戟折,火星四溅!刺耳的金铁爆鸣声响彻天门。 庞、刘、苟、毕等灵官首当其冲! 棍风过处,如同秋风扫落叶!一个个口喷鲜血,如同滚地葫芦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巨大的门柱上,金甲凹陷。 大力天丁的阵列瞬间崩溃! 金箍棒所向披靡!金甲破碎,兵器脱手,惨叫声中,天丁们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秆,东倒西歪,躺倒一片。 增长天王目眦欲裂, “妖猴敢尔!” 他怒吼着,挥动青光宝剑,一道凌厉剑光劈向孙悟空,孙悟空狞笑一声,不闪不避,金箍棒带着开山裂石之力硬撼剑锋。 铛——!!!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火星如同炸开的烟花!增长天王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双臂欲裂,虎口崩开,青光宝剑险些脱手!他蹬蹬蹬连退数步,撞在门框上才稳住身形,看向孙悟空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就在孙悟空打得兴起,准备一鼓作气冲进这看似森严实则不堪一击的天门时,一个气喘吁吁、带着惊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猴王息怒!猴王息怒!手下留情啊!” 太白金星驾着那慢悠悠的祥云,终于赶到了!他脸色发白,看着一片狼藉的天门前和凶威赫赫的孙悟空,连连作揖: “误会!都是误会!天王,此乃下界花果山仙人孙悟空,是陛下特旨请上天宫授仙箓的!快快放行!” 增长天王捂着发麻的手臂,惊讶地瞪着孙悟空,再看看太白金星手中的圣旨,只得强压怒火,挥手让开道路,瓮声道:“既是天使带来,便进去吧!” 语气生硬,充满了不甘。 “嘿,你早这样该多好。”孙悟空上前拍了拍增长天王的甲胄,在对方的怒视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太白金星则在后面不住致歉。 穿过重重宫阙,祥云缭绕,瑞气千条。孙悟空跟着太白金星,好奇地东张西望,只觉得这天宫果然气派非凡,比他的花果山强。 来到一座最为宏伟、金光万道滚虹霓,瑞气千条喷紫雾的宝殿前——凌霄宝殿! 殿内,仙乐袅袅,瑞霭纷纭。 两边站着无数仙卿神将,或持笏板,或捧如意,个个仙风道骨,宝相庄严。 高台之上,九龙金椅,端坐着一位头戴十二旒珠冠冕,身着九章法服,面容笼罩在朦胧神光中的帝王——玉皇大帝。 “陛下,臣领奉圣旨,已宣妖仙孙悟空到了。” 太白金星躬身奏道。 孙悟空学着太白金星的样子,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见礼,金睛却滴溜溜地打量着四周,毫无敬畏。 玉帝垂帘问道:“那个是妖仙” 悟空却才躬身答道:“老孙便是!” 一众仙家都大惊失色道:“这个野猴!竟然不拜见陛下,还敢这般随意答应。 孙悟空道:“老孙便是!” 周围众神仙纷纷斥责孙悟空无礼。 玉帝传旨道:“那孙悟空乃下界妖仙,初得人身,不知朝礼,暂且恕他无罪。” 随后玉帝垂询仙班:“这孙悟空初得人身,不知礼数,下方何处有官职空缺” 仙班中闪出武曲星君,启奏道:“天宫里各宫各殿,各方各处,都不少官,只是御马监缺个正堂管事。” 玉帝闻言,声音淡漠:“就除他做个‘弼马温’罢。” 孙悟空哪里懂得天庭官职大小只听见“管事”二字,又听是个养马的差事,心想: “管马俺老孙在花果山也管着几万猴子猴孙,这管马想必也是个头头,大小是个官!” 当下心中欢喜,也不管那名字听着别扭,便跟着引路的仙官,大摇大摆地往御马监去了。 御马监倒也宽敞,养着天马千匹,匹匹神骏非凡。 监丞、监副、典簿、力士等大小官员见新任管事来了,都来磕头参拜。 孙悟空被众人簇拥着,坐在正堂上,看着下面跪倒一片,更觉威风,心中得意。 起初几日,他倒也勤勉,点卯应差,查看文簿,督促手下人铡草、饮水、煮料,把天马养得膘肥体壮。 一日闲暇,众监官安排酒席,一则与他接风,二则与他贺喜。 酒酣耳热之际,孙悟空停杯问道:“我这‘弼马温’是个甚么官衔” 众人道:“官名就是此了。” 悟空又问:“此官是个几品” 众人道:“没有品从。” 悟空不解:“没品想是大之极也” 众人连连摆手,笑道:“不大,不大,只唤做‘未入流’。” 孙悟空皱眉:“怎么叫做‘未入流’” 众人解释道:“末等。这样官儿,最低最小,只可与他看马。似堂尊到任之后,这等殷勤,喂得马肥,只落得道声‘好’字;如稍有些尫羸,还要见责;再十分伤损,还要罚赎问罪。” 嗡! 仿佛一道惊雷在孙悟空脑中炸开!他猛地站起身,酒杯“啪”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一股被愚弄、被羞辱的滔天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 “好个玉帝老儿!竟敢如此藐视俺老孙!” 他双眼赤红,咬牙切齿, “弼马温未入流哄着俺老孙给他养马!俺老孙在花果山称王做祖,好不逍遥快活!今日却受这等腌臜鸟气!” 他一把推翻了酒席,金箍棒“嗡”地一声出现在手中!暴戾的杀气冲天而起! “不做他!不做他!俺老孙去也!” 孙悟空怒吼一声,踢翻了公案,打碎了酒席,挥舞着金箍棒,一路打出御马监。 天马受惊嘶鸣,监官们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他纵起筋斗云,带着满腔的屈辱和滔天的怒火,撞开南天门,守将见他凶威,无人敢拦,径直回花果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