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以真心换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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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凌阳从记忆中得知自己是金蝉子转世一事，该圆的还得圆。 他接着对孙悟空道：“其实，为师早有预感，自己这凡俗之身，恐怕没那么简单。” 孙悟空看着他，等待下文。 “你想，”凌阳笑道， “天上的神仙，哪一个不是高高在上为何会对我一个凡间和尚如此‘关照’那观音菩萨一路暗中看护，而你，堂堂齐天大圣，竟也拜我为师……这些事，普通人一生能遇见一件，已是奇缘。” “而我，全都遇上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为师以前也常想，自己究竟有何特殊之处只是未曾料到，竟是佛祖座下二弟子转世。” 孙悟空听完，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师父说得在理，这年头，仙佛显圣，大唐境内也不太平。” “俺老孙当初一眼就觉得师父你不凡，绝非凡僧。” 风在山谷中打着旋儿，吹动了凌阳的僧袍下摆，也吹拂着孙悟空露在外的几缕猴毛。 孙悟空敏锐地察觉到了师父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猛地抬起头，金睛灼灼地盯着凌阳，声音斩钉截铁： “师父，你甭管什么金蝉子不金蝉子的，俺老孙认的是你，是现在这个坐在石头上的师父。” “俺老孙不管那什么前世不前世。” 他的手臂用力一挥，仿佛要斩断什么无形的联系： “那劳什子金蝉子，俺老孙不认得，也看不上，俺齐天大圣孙悟空，这辈子就认你是俺老孙师父。”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森寒刺骨，一股凶戾之气仿佛穿透了五百年的镇压，直冲云霄： “倘若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拿那劳什子前世来烦你，或者敢对你不利……哼！” 他龇了龇牙，露出锋利的獠牙，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铁钉： “管他是哪路毛神还是什么狗屁佛陀菩萨，俺老孙的金箍棒，定要叫他魂飞魄散。” “大不了再来一次大闹天宫又如何。” 这赤裸裸的、毫无修饰的杀意宣言，如同最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凌阳心中那点动摇。 他望着那只在阳光下发光的猴子，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汹涌地冲撞着他的胸腔。 什么金蝉子，什么身世之谜，在这一刻都变得轻如鸿毛。 “悟空……”凌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一种纯粹的、被深深打动的欣慰，“为师……知道了。” 不需要更多言语。 师徒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孙悟空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守护，凌阳眼中是彻底的接纳与信赖。 在这一刻，在这天的午后， 一种超越前世今生、纯粹基于此刻此心的师徒情谊，坚固得如同那亘古的山岳。 凌阳的心湖却远不如表面平静。 自从他莫名穿越到这具名为“唐僧”的躯壳，面对这光怪陆离的神魔世界，他内心始终带着一份疏离与谨慎。 起初对孙悟空，也仅仅是原着印象加上几分对“齐天大圣”的天然好奇，生怕偏离原着。 然而，这一路西行，这份疏离与防备，早已在孙悟空无微不至的守护下冰消瓦解。 那猴头，会因为他凡人之躯受不得寒暑而默默调整法力控制周围温度； 会因为他一句“饿了”，便一个筋斗翻出万里去寻那最新鲜的瓜果； 会在荒山野岭的夜晚，沉默地守在他栖身的简陋棚子外，金睛如炬，扫视着任何可能靠近的危险。 这份守护，细致入微，不掺杂任何功利，纯粹得令人心颤。 而就在不久前，这猴王更是主动卸下心防，用那珍贵无比的“元神共鸣”秘法，将他最高光、最是狼狈不堪的五百年前遭遇，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自己这个“凡人”师父面前。 那不仅仅是分享记忆，那已经是完全相信自己了， 这份信任，重逾泰山！ 凌阳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呐喊： ‘凌阳，你要清醒，你要知道该怎么做！’ ‘猴哥如此待你，以真心换真心，你绝不能辜负！’ ‘你要为他查缺补漏！你要把你所有的见识、所有的思考、所有的担忧，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你要做对他有利的，！绝不能做任何可能害了他的事，哪怕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都不行。’ ‘两辈子为人……’凌阳的心绪翻涌着巨大的波澜，‘除了生养他的父母，何曾有人……如此毫无保留、不求回报地护着我、信着我这是第一次啊！’ 他看着那只猴子。 这猴王天生地养，无父无母，野性难驯。 可偏偏，他对自己这个絮絮叨叨、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和尚，却展现出一种近乎笨拙的耐心与尊重。 凌阳想起自己平日里，因为前车之鉴，或者看到孙悟空行事过于跳脱，忍不住就会絮叨几句“悟空，遇事要三思”、“悟空，莫要冲动”。 换做旁人，恐怕早就不耐烦了。 可孙悟空呢 他就那么蹲在路边石头上，或者干脆盘腿坐在自己面前，一手拄着金箍棒，一手挠挠脸腮，金睛就那么看着自己，安安静静地听着。 偶尔“嗯”、“啊”地应两声，那神情，与其说是徒弟听师父训话，倒更像是一个顽劣却懂事的晚辈，在耐着性子听家中关心则乱的长辈唠叨。 这与他那动辄翻天覆地、桀骜不驯的本性，是多么强烈的反差！ ‘说到底……不就是真心换真心么……’凌阳心中一片澄明，‘猴哥待我如至亲，我凌阳，也必替他查缺补漏！’ 那么，既然知道原着中这猴王还会吃亏，还会遭劫，他凌阳，就绝不能坐视。 他要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把猴哥的每一个破绽都看在眼里，把每一处可能存在的陷阱都提前点出来。 他要替猴哥将他没注意的事提出，要在一些回合替猴哥谋好处，更要努力去做猴哥那颗在热血沸腾时还能保持一丝警醒的“心”！ 阳光暖暖，但凌阳心中，却比那阳光更温暖。 至于称呼问题， 没关系， 他心里叫他猴哥， 他叫他师父， 各论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