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就是想请你们吃！你们快吃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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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基地门口弥漫着一种肃穆的气氛。 两拨人马即将分头行动。 裴峥检查完装备，对孙城点了点头：“我们先出发了。” 孙城拍了拍身上背的包，神色沉稳：“我们收拾一下，一会儿也走了，路上小心。” 裴峥：“你们也是。” 两个男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互相用力地点了下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是末世里同伴之间最常见的告别方式，简洁，却承载着沉甸甸的信任与期盼。 车辆驶离基地，朝着危机四伏的市区方向开去。 车上，气氛有些沉闷。 洛渺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象，忍不住开口，试图打破沉寂：“你们说……市区里面，现在还会不会有人啊” 坐在他旁边的夏栀推了推眼镜，声音不高却肯定：“肯定有。”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夏栀继续道，语气带着回忆：“之前被困在学校里的时候，我偶尔能从窗户看到外面，有不少开车来学校附近的人，大部分是来搜寻残留的食物和物资的，还有一小部分……” 他顿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变小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是来找自己孩子的……或者，来找孩子下落的。” 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引擎的轰鸣。 末世之下，亲人离散是常态，能一家人整整齐齐活下来的，很少很少。 那些明知希望渺茫却仍冒险进入城市寻找亲人的身影，光是想象就让人心头沉重。 洛渺叹了口气，把脸转向窗外，不再说话。 车子进入市区范围，眼前的景象愈发破败。 废弃的车辆堵塞了街道，两侧的建筑大多残破不堪，窗户黑洞洞的，像是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 负责指路的秦峰看着地图，眉头紧锁：“这次要去的医院在市中心，离我们现在的位置还比较远。” 开车的顾渊小心地操控着方向盘，避开路上的障碍物，观察着四周：“看这情况，我们这次估计短时间内回不去了，得做好在外面过夜的准备。” 凌煊扒着车窗，警惕地观察着外面，忽然说道：“你们发现没，街上的废弃车子，好像比我们上回来的时候更多了。” 洛渺在心里默默询问系统：【系统，为什么市区里看不到军队的影子他们不是应该组织救援和清理吗】 系统回答道：【肯定有军队在行动，不过主力不在这片区域而已，等你们再深入市中心，或许能看到一些痕迹。】 洛渺点点头，但眉头却微微皱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萦绕心头。 他忍不住出声：“你们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太安静了” 凌煊也表示同意：“是啊，别说丧尸了，连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有人把这片区域的丧尸都清理干净了” 裴峥一直沉默地观察着，此刻却摇了摇头，眼神锐利：“不对，如果是大规模清理，地上不可能连一具丧尸尸体都没有，至少会有残骸或者血迹，这里……干净得有点反常。”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地提醒所有人，“这里不对劲，总之，大家都小心一点。” 又往前艰难地行驶了半个多小时，道路彻底被扭曲撞毁的车辆残骸和倒塌的建筑垃圾堵死，再也无法通行。 顾渊踩下刹车，无奈道：“不行了，前面彻底堵死了，车子过不去。” 洛渺看着前方如同迷宫般的障碍物，傻眼了：“那怎么办难道……走过去” 市中心距离这里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徒步穿越危机四伏的城市，风险太大了。 裴峥的目光扫过街边，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一家门面被砸毁大半的摩托车店。 “下车。” 他率先打开车门。 十分钟后。 “唔啊啊啊啊——！裴峥你慢点啊啊啊——！”洛渺的惨叫声几乎要划破寂静的城市上空。 他死死抱着裴峥的腰，整个人几乎贴在裴峥背上，眼睛紧紧闭着，根本不敢看飞速掠过的景物。 裴峥操控着摩托车，灵活地在废弃车辆和杂物之间穿梭，咬紧牙关低吼：“你别掐我腰！肉都要被你掐掉了！” 洛渺带着哭腔反驳：“那你倒是慢点啊啊啊！这比过山车还吓人！” 裴峥简直拿他没办法：“谁让你自己不骑一辆的！” 洛渺理直气壮地喊：“我连脚蹬子够着都费劲！我还能骑车！你让我给你们开路当诱饵还差不多！” 被他一吵，裴峥下意识减了点速。洛渺这才敢慢慢睁开眼睛，结果一眼就看到前方拐角处摇摇晃晃走出来的几只丧尸！ “！！！” 他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条翠绿色的藤蔓猛地从他手中甩出，带着破空声抽向那几只丧尸！力道之大，藤蔓尖端几乎是擦着裴峥的鼻尖扫过去的！ 裴峥：“……”他额角青筋跳了跳，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车险险避开藤蔓的攻击范围，同时压低车身，从丧尸身边疾驰而过。 后面跟着的秦峰载着夏栀，顾渊载着凌煊，也纷纷加速跟上。 夏栀坐在秦峰身后，一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高楼。 忽然，他敏锐地注意到旁边一栋居民楼的三楼窗户后面，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在他看过去的瞬间，那人猛地拉上了窗帘。 夏栀皱了皱眉，凑近秦峰耳边，压低声音：“好像有人盯着咱们。” 秦峰身体瞬间绷紧，微微侧头：“你说什么”风声和引擎声干扰了他的听觉。 夏栀不得不又凑近了些，几乎贴着秦峰的耳朵重复：“我说，好像楼上有人盯着咱们！” 秦峰眼神一凛，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同时通过手势向旁边的裴峥和顾渊示意。 另外几人也很快察觉到了那些来自暗处的、若有若无的窥视目光。 这座死寂的城市里，果然还藏着幸存者，只是他们的态度，似乎并不友好。 裴峥看了一眼油表，又看了看逐渐西沉的太阳，当机立断：“天快黑了，不能再前进了，找地方休息，明天再想办法。” 凌煊指着街边一家门窗相对完好的服装店：“那边！那家店门还是好的！” 裴峥点点头，操控摩托车一个甩尾停在店门口。 他率先下车，然后把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的洛渺从后座上“拎”了下来，半扶半抱地朝着紧闭的玻璃门走去。 顾渊和秦峰停好车，警惕地持枪守在两侧。 裴峥试着推了推门，发现从里面锁住了。 他正准备强行破开，洛渺缓过劲儿，自告奋勇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这是他跟基地里一个以前干过锁匠的叔叔学的，虽然技术不精，但对付这种普通门锁还算够用。 他蹲下身，鼓捣了几下，“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开了。 洛渺松了口气，刚转身想炫耀一下，一个黑影猛地从门后的阴影里窜出！ 一根沾满暗红色干涸血迹和不明污秽物的金属棒球棍，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和腐臭味，直直地怼到了他的眼前！ 那刺鼻的味道和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洛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没忍住，弯腰干呕起来。 裴峥反应极快，一把将洛渺扯到自己身后，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眼神冰冷地看向阴影处：“谁出来！” 阴影里，一个身影颤抖着，缓缓走了出来。 借着门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光，众人看清了那是一个女人。 她的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几乎衣不蔽体，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和结痂的伤口，有些甚至还在微微渗血。 她双手紧紧握着那根肮脏的棒球棍，身体因为恐惧和虚弱而不住地颤抖。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女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极度的警惕和一丝绝望：“你……你们是谁” 凌煊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无害：“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就是从城外来的幸存者，路过这里，天黑了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天一亮我们就走，绝对不打扰你们。” 女人浑浊的眼睛在几人相对干净整齐的衣着和精良的装备上扫过，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点，她喃喃道：“你们……不是护卫队的人……” 裴峥敏锐地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护卫队什么护卫队”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进来，声音依旧沙哑：“把门锁上……过来吧。” 裴峥朝秦峰使了个眼色，秦峰会意，迅速将沉重的卷帘门拉下，从内部锁死。 店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几人跟着女人小心翼翼地往店里走去。 当他们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清店铺内部的情形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只见在店铺更里面的角落，或坐或卧，蜷缩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都和那个开门的女人一样，衣衫褴褛，身上带着各种触目惊心的伤痕，眼神空洞麻木，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们像受惊的鹌鹑一样，看到裴峥这几个陌生人进来，吓得拼命往角落里缩，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洛渺看着眼前这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拳头瞬间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眶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湿润。 【混蛋……这帮畜生！】 他在心里愤怒地嘶吼，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伤而微微颤抖。 那个开门的女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反应，她声音麻木地对着角落里那些惊恐的人说：“他们……不是护卫队的人，就算是……咱们也拦不住……” 角落里的人们虽然依旧恐惧，但不再拼命往后缩了，只是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敢与他们对视。 女人回头看了裴峥他们一眼，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就一晚，明早，你们就赶紧离开。” 裴峥沉重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带着队员们找了一个离那群幸存者最远的角落坐下，双方泾渭分明。 服装店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角落里偶尔传来的极力压抑的抽泣声，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洛渺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耸动。 裴峥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按他的后脑勺，将他轻轻揽过来，让他的额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 洛渺再也忍不住，把脸深深埋进裴峥的怀里，身体因为强忍哭泣而微微颤抖。 温热的泪水很快浸湿了裴峥肩部的衣料。 夏栀作为一名医生，看到那些人身上的伤口，职业本能让他很想立刻上前为他们检查、包扎。但他刚一动，那些幸存者就如同惊弓之鸟般剧烈地瑟缩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抗拒。 夏栀只能痛苦地闭上眼，无力地握紧了拳头。 裴峥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洛渺的悲伤和愤怒，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只布满薄茧的大手，一下一下，极其轻柔地拍打着洛渺的后背，无声地传递着安慰。 天，彻底黑透了。 那个开门的女人摸索着，在柜台后面点起了十几根蜡烛。 微弱的烛光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却更映照出那些幸存者脸上的凄惶与无助。 她似乎很害怕黑暗，点了很多蜡烛，仿佛想用这微弱的光明对抗吞噬一切的夜晚。 女人看了一眼裴峥他们这边，声音沙哑地问：“光……影响你们休息吗” 裴峥摇摇头：“不会。” 女人便不再说话，转身走向一个不起眼的杂物间。 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一个脏兮兮的、看起来沉甸甸的布袋走了出来。 裴峥一开始没认出那是什么。 直到女人犹豫着走到他们面前，从布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两个黑乎乎、硬邦邦，表面长满了霉斑的块状物，递到他面前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这竟然是两个已经严重发霉、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馒头！ 裴峥愣住了，一时间没有伸手去接。 女人见他不接，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然后又极其缓慢地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同样发霉的馒头，声音干涩地解释：“不……不能多了……我们……我们该不够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酸的卑微和无奈。 裴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伸手不是去接馒头，而是轻轻将女人拿着馒头的手推了回去，声音低沉却尽量温和：“不用，谢谢，你们自己吃就好，我们带了食物。”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呆呆地看着被推回来的馒头，又看了看裴峥，最终缓缓点了点头，把三个发霉的馒头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袋子里，紧紧抱在怀里。 裴峥看着她那珍视的样子，忍不住沉声问：“你们……一直吃的就是这个” 女人身体微微一颤，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充满自嘲的笑容：“就这……还是我们自己……换的呢……” “换”裴峥的心猛地一沉。 用什么换他几乎不敢去想。 就在这时，一直埋在裴峥怀里无声流泪的洛渺猛地抬起头。 他胡乱地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抓起自己随身的背包，一言不发地朝着那群蜷缩在角落的幸存者走了过去。 他的动作立刻引起了那些人的恐慌，他们惊恐地向后缩去，发出害怕的呜咽。 但当他们看到洛渺那双哭得又红又肿，却依旧清澈，里面盛满了毫不作伪的悲伤和愤怒的眼睛时，那剧烈的恐惧动作奇异地停顿了一下。 洛渺走到他们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拉开背包拉链，将里面所有他省下来还有裴峥塞给他的、包装完好的压缩饼干、肉干、甚至还有几块巧克力，一股脑地全部倒在了他们面前空着的一块脏兮兮的地面上。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哽咽着大声说：“我……我请你们吃好吃的！这些都给你们！呜呜呜……” 那群幸存者看着地上那些对他们而言如同珍宝般的食物，全都愣住了，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稚气，虽然污秽但依稀能看出原本清秀面容的男生，抬起头，看着洛渺那副哭得比自己还伤心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极其微弱地、几乎看不见地向上弯了一下，声音很轻地问：“你……哭什么啊”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洛渺的眼泪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喊：“呜呜呜……啊啊啊……我就是想请你们吃！你们快吃啊！呜呜呜……” 洛渺这毫无形象、真心实意的痛哭，仿佛一个开关。 角落里，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啜泣，紧接着，像是连锁反应，低低的、充满委屈、痛苦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