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亡命巷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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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缠绕上王凯的脊椎。死胡同，高墙，紧闭的铁门，身后是持枪的追兵，身前是一个吓得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女孩。左臂外侧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岔路口，第一个黑衣人的身影已经完全清晰，手中的枪口正对准了他们藏身的角落！ 没有时间犹豫！ 王凯猛地侧身，用未受伤的右臂一把抄起旁边一个半朽的木箱残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岔路口砸去！木箱在空中散架，碎木片四散飞溅，虽然毫无杀伤力，却成功地干扰了对方的视线和射击线。 “砰！砰！”子弹打在墙壁和地面上，偏离了目标。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间隙，王凯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那个瘫软女孩的胳膊，低吼一声：“走！” 他不是拖，而是几乎用上了半抱的力道，凭借着瞬间的爆发力，将她从那相对暴露的角落猛地带离，两人踉跄着扑向那扇紧闭的废弃铁门。王凯用肩膀狠狠撞向铁门，发出沉闷的“哐当”声，铁门纹丝不动，显然从内部锁死或者锈蚀了。 追兵已经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冲进岔路，子弹再次呼啸而来。 “蹲下！贴紧墙根！”王凯将女孩死死按在铁门旁的凹陷处，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挡住她。子弹打在铁门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溅起星星点点的锈渣。 不能待在这里！这里是绝对的死地！ 王凯目光急速扫视。高墙无法攀爬，铁门无法撞开……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堆在墙角的一些杂物上——几个破旧的塑料桶、一些不知名的废弃金属零件，还有……一截看起来还算结实的、不知用途的铁管 他脑中灵光一闪。他猛地弯腰捡起那截铁管，同时对女孩急促说道：“跟我移动，贴着墙，快！” 他不再尝试撞门，而是用铁管猛地撬向铁门与墙壁连接处那些看似锈蚀严重的合页！他不懂开锁，但巨大的力量和巧劲作用于锈蚀的金属，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他在撬门！快阻止他！”黑衣人发现了他的意图，火力更加集中。 一颗子弹擦着王凯的头顶飞过，打在墙壁上，碎石崩了他一脸。他恍若未觉，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手臂和那根铁管上。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左臂的伤口因为用力而阵阵抽痛。 女孩紧紧贴在他身后，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双手死死抓住他腰侧的衣服，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她脸色惨白如纸，牙齿咯咯作响，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但她奇迹般地没有尖叫，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努力遵循着王凯的指令，将身体蜷缩到最小。 “嘎啦——哐当！” 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一扇合页竟然真的被他用蛮力硬生生撬断了！铁门歪斜了一下，露出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走！”王凯来不及多想，扔掉铁管，回身一把将女孩从缝隙中塞了过去，自己也紧随其后，侧身挤了进去。 身后枪声大作，子弹打在歪斜的铁门上，发出密集的爆响。 门内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小院，堆满了各种垃圾和废弃物，空气中弥漫着霉腐的气息。院子另一端，似乎通向另一条巷道。 王凯没有丝毫停留，拉着惊魂未定的女孩，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杂草丛生的院落，冲向对面的出口。女孩脚步虚浮，好几次险些摔倒，都被王凯强行拉起，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前进。她能感觉到王凯手臂传来的力量和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决，这微弱的安全感支撑着她没有彻底崩溃。 冲出小院，是一条更为复杂、如同迷宫般的小巷网络。这里光线更加昏暗，污水横流，两侧是斑驳脱落的墙皮和高低错落的违章建筑。 王凯凭借着来之前研究过的粗略地图和超强的方向感，拉着女孩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梭。他专挑那些最狭窄、最曲折、最不利于追击的路径，时而急停转身，时而加速冲刺，试图甩掉身后的尾巴。 女孩被他拉扯得气喘吁吁，肺部火辣辣地疼，小腿像是灌了铅，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要跑不动了，要死在这里了。但看着王凯那沉稳尽管也带着狼狈的背影，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不容置疑的牵引力，一股求生的本能支撑着她，让她拼命迈动几乎不属于自己的双腿。她没有哭喊，没有抱怨，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跟上步伐，躲避脚下可能绊倒她的杂物。 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时远时近，对方显然也对这片区域颇为熟悉，紧追不舍。偶尔有子弹打在身旁的墙壁或垃圾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在一次急速拐弯后，王凯猛地将女孩拉进一个堆满废弃纸箱的凹角，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屏住呼吸。追兵的脚步声从巷口快速掠过，似乎没有发现他们藏身之处。 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女孩的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冰冷的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王凯能感觉到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冰冷而用力。 等待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王凯稍稍松了口气，但神经依旧紧绷。他知道，对方绝不会轻易放弃。 “还能坚持吗”他压低声音，在女孩耳边问道。他的声音因为奔跑和紧张而有些沙哑。 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黑暗中，王凯能看到她眼中残留的惊惧，但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微弱光亮。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气音。 “跟着我，别出声。”王凯不再多言，确认外面暂时安全后，再次拉起她，选择了另一个方向，继续逃亡。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王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障碍物——低矮的围墙、晾晒的衣物、停放的破旧车辆——作为掩护，迂回前进。他不再直线奔跑，而是不断变换方向和速度，让追兵难以捕捉他们的确切位置。 女孩已经完全凭借本能跟在王凯身后，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机械地迈动双腿，躲避着王凯提醒她的障碍。她的体力消耗巨大，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终于，在又穿过几条七拐八绕、散发着异味的小巷后，王凯带着她来到了靠近主干道的一片相对开阔、但依旧破败的区域。这里有几栋看起来像是废弃工厂或仓库的建筑。 王凯目标明确，拉着女孩迅速闪入其中一栋看起来最不起眼、连大门都只剩半扇的废弃仓库。仓库内部空间很大，堆满了生锈的机器和杂物，灰尘扑面而来。 他带着女孩躲到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质机床后面，这里形成了一个相对隐蔽的死角。 “暂时……安全了。”王凯靠着冰冷的机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左臂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奔跑和用力，疼痛更加明显，鲜血已经浸湿了他小臂的衣袖。 女孩则如同虚脱一般，顺着机床滑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了进去，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无声地宣泄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后怕。 仓库里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王凯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始检查周围环境，确保没有其他危险。同时，他也终于有时间仔细思考今晚这场突如其来的袭杀。张温琪……竟然真的敢下这种死手他就不怕事情闹大，无法收场吗还是说，他自信能将这一切伪装成一场真正的黑帮火拼 就在这时，坐在地上的女孩似乎是因为暂时的安全而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压抑的抽泣。 王凯低头看去，借着从破损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猛地注意到，女孩浅色的卫衣下摆和牛仔裤上，不知何时，竟然浸染了一大片深色的、还在缓慢扩大的污迹！ 那是……血！ 王凯心头一紧。他之前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对敌和逃亡上，竟然没有发现她受伤了！ “你受伤了”王凯蹲下身，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他之前只顾着带她逃命，完全没注意到她是否中弹。此刻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是他把她卷进来的。 女孩似乎这才感觉到疼痛，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王凯，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腹部位。当看到那片不断扩大、在月光下呈现出暗红色的血迹时，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眼中刚刚消退些许的恐惧再次被巨大的恐慌所取代。 “血……我……我流血了……”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下意识地用手去捂，却摸到了一手湿黏温热。 王凯眉头紧锁，看着女孩那迅速失去血色的脸颊和那不断扩大的血迹，心沉了下去。伤势看起来不轻，必须立刻处理。他原本的计划是躲在这里，等风头过去再悄悄返回自己暗中租下的那个安全屋。但现在…… 他看了一眼仓库外依旧沉寂的夜色，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因为失血而开始显得虚弱的女孩。 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