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安全屋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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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刮过王凯汗湿的鬓角，却无法冷却他内心因女孩伤势而燃起的焦灼。他靠在那锈迹斑斑的机床后，快速撕下自己衬衫相对干净的下摆，动作麻利地缠绕在左臂火辣辣的伤口上，用力打了个结，暂时止住了活动性出血。但更棘手的是女孩腰腹间那片仍在缓慢扩大的暗红。 “坚持住，我们得离开这里。”王凯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容置疑。他看出女孩因为失血和恐惧，已经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眼神都有些涣散。 没有犹豫，王凯弯腰，用未受伤的右臂穿过女孩的膝弯，另一只手小心地避开她腰间的伤口，托住她的后背，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女孩很轻，但此刻在王凯疲惫不堪、同样带伤的身体感受下，却重若千钧。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不能去医院。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在东欧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张温琪的能量深不可测，医院很可能就是他布下的另一个罗网。自投罗网，无异于将两人的性命拱手送上。 他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几天前，察觉到张温琪攻势加剧后，自己出于极度谨慎，通过匿名渠道、使用现金在这片鱼龙混杂的老工业区边缘租下的那个小公寓。那里没有与他的真实身份产生任何关联，是他为自己预留的，以防万一的退路。他当时只是防备张温琪可能会在他原来的住所安排一些栽赃陷害或者难以解释的“意外”，却万万没想到，这个未雨绸缪的安排，此刻竟成了救命稻草。 深吸一口气，王凯抱着女孩，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出了废弃仓库。他避开尚有零星行人车辆的主干道，专挑光线昏暗、监控稀缺的小巷和背街小路穿行。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耳朵捕捉着远处可能存在的引擎声或脚步声，眼睛在黑暗中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的阴影角落。 女孩蜷缩在他怀里，身体因为失血和寒冷而微微颤抖，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她能感觉到王凯胸膛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他抱着自己奔跑时，肌肉绷紧所传递出的力量感。这微弱的依靠和那份不容置疑的求生意志，像黑暗中的一丝萤火，支撑着她没有彻底沉沦。她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将脸下意识地埋在他颈窝，汲取着那一点点可怜的暖意，偶尔因为王凯急速转向或跳跃躲避障碍时牵动伤口，而发出一声压抑的、小猫般的呜咽。 王凯的心始终悬着，左臂的伤口在奔跑中不断被牵动，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袭来，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也开始一阵阵冲击着他的大脑。但他不敢停，也不敢慢。他必须尽快抵达安全屋，那里有他急需的医疗物资，是他们此刻唯一的生机。 路程并不算遥远，但在这种状态下，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有几次，远处传来警笛声或引擎的轰鸣，都让王凯的心脏骤然紧缩，迅速隐藏起来，直到危险信号远去才继续前进。幸运的是，那些真正的追兵似乎并未料到他们能逃出那片迷宫般的小巷，或者被其他事情牵绊，并未在更大范围内展开搜捕。 有惊无险。经过二十多分钟高度紧张的潜行，王凯终于抱着女孩，抵达了那栋外表破旧、楼道里弥漫着淡淡霉味的公寓楼。他按照记忆，迅速找到位于三楼角落的那个房间，用藏在消防栓背后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闪身进入，反手锁死房门，又迅速拉上所有窗帘。王凯这才长长地、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他背靠着冰冷的房门，剧烈地喘息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一般。 安全屋内部陈设极其简单，一室一厅，家具老旧，但还算干净。这里是他用假名和现金短期租下的，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他特意检查过，房东按照本地许多家庭的习惯，在卫生间柜子里备有一个基础的急救医药箱。 王凯不敢耽搁，抱着已经近乎昏迷、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孩，快步走到客厅那张略显陈旧的沙发旁，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在上面。 情势危急，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和非礼勿视了。王凯冲进卫生间，找到了那个白色的塑料医药箱，打开一看，心中稍安——里面的东西比他预想的还要齐全一些。除了常规的消毒酒精、碘伏、纱布、绷带、医用胶带，竟然还有缝合包、止血粉甚至一小瓶局部麻醉剂和一些基础抗生素。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拿着医药箱回到客厅，蹲在沙发前。女孩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腰腹间的血迹在浅色沙发上晕开，触目惊心。 王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拿出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女孩被鲜血浸透的卫衣和下身的牛仔裤。布料剥离，露出了里面纯白色的内衣裤和一片白皙光滑的腰腹皮肤。然而，此刻这美好的景致却被一道狰狞的、皮肉翻卷的伤口所破坏，鲜血仍在从伤口边缘缓缓渗出。 王凯的目光没有丝毫旖旎，只有全神贯注的凝重。他迅速检查伤口，心中猛地一松——运气真好！和他左臂的伤类似，这并非子弹贯穿伤，而是一道深深的、边缘参差不齐的擦伤！看样子，极可能是流弹或者跳弹造成的，虽然看起来血流不止很吓人，但并未伤及内脏和主要血管，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不敢怠慢，立刻开始操作。先用大量生理盐水冲洗伤口，洗去表面的污物和部分血痂，动作尽量轻柔，但女孩还是在昏迷中因为疼痛而发出了无意识的呻吟，身体微微抽搐。王凯稳住她的手，继续用碘伏仔细消毒伤口周围皮肤，然后撒上止血粉，用无菌纱布覆盖，再用绷带进行加压包扎。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虽然比不上专业医生，但止血和防止感染的关键步骤都完成得一丝不苟。 处理完女孩的伤口，王凯自己的体力也几乎到了极限。左臂的伤口因为之前的奔跑和抱持动作，包扎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疼痛如同钻心一般。强烈的眩晕感不断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他强撑着，用医药箱里剩余的东西，重新处理了自己的左臂伤口。清创，消毒，上药，用干净的纱布和绷带重新包扎固定。做完这一切，他感觉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空了。 视线开始模糊，耳鸣声嗡嗡作响。王凯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检查了所有门窗是否锁好，又拉紧了最后一丝窗帘缝隙。 他摸向口袋里的加密通讯器，想给刘佳佳报个平安，让她不要担心。但手指刚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外壳，一股无法抗拒的黑暗便吞噬了他的意识。 “哐当。” 通讯器从他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而王凯自己，则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直接栽倒在了沙发旁边的地毯上，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 安全屋内，一时间只剩下两人微弱而交织的呼吸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与消毒水的气味。窗外，东欧的夜色依旧深沉，而这间简陋的避难所里，两个伤痕累累的人，终于获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尽管这喘息，是以昏迷为代价换来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