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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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建议再颁徭役令申饬地方官员,若逾期仍未征调到位,除本人治以重罪外,其家属亦当连坐。 朝堂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众人虽恼刘辉抢了风头,却不得不承认这是老成之法——徭役终究要征,不过是早晚之别。 皇帝沉默良久。 前些时日柴髙已将徭役弊害剖析得透彻,他亦知此制不可久行。 但三大工程皆不忍停,当时柴髙只说容后再议,今日观其与内史窃窃私语的模样,想必已成竹在胸。 臣以为万万不可!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沉寂,《大秦令》明令免除徭役,若 ,岂非失信于天下李斯闻言心头一紧,这分明是冲着柴髙而来。 却见那人神色自若,显然早有应对之策。 今日朝堂之上气氛异常诡异,陛下竟对免除徭役、废除连坐之事只字未提,《大秦令》也避而不谈。 莫非真如犬子所言,陛下已采纳了这些建议 那位按捺不住的谏议大夫高举实在憋不住了,心想自己又未参与编撰《大秦令》,说几句总不至于掉脑袋。 爱卿可有良策且细细道来。 始皇帝面若冰霜。 群臣顿时会意——这分明是陛下在挑柴髙的错处。 既如此,还是缄口为妙,免得引火烧身。 朝堂愈发诡谲,唯有柴髙低声询问的声响断续可闻。 问过几句后,他突然仰首盯着殿梁,张大嘴巴陷入沉思。 这姿态始皇帝再熟悉不过——前些日子见他这般模样,实在忍俊不禁,命宫女灌了口水才唤回魂来。 不过那次倒真想出了妙计。 不知此番又能有何高见反观其他臣工,除了空谈意见,个个束手无策,有时反倒添乱。 难怪说名师出高徒,人家师父是神仙,这些人的师父怕是庸才。 朕倒想见见那位仙师,可惜听闻是梦中授业,从未谋面。 柴髙曾进言,此般困局皆因选才之法有误,承诺日后定当举荐民间贤士。 前些日子就推举了个叫萧何的,已遣人赴沛县查访,想必尚在途中,不知此人能耐如何。 殿上忽起的争执声打断了始皇帝的思绪。 听着那吵嚷,他眉头越皱越紧,对这些臣子愈发嫌恶。 放肆!毫无建树还敢喧哗来人,拖出去斩了! 争吵的三人顿时呆若木鸡。 他们不过争论是否重启徭役,何曾出言不逊更何况兴建工程本是圣意,若不征调民力,如何施为三人慌忙跪地求饶。 始皇帝终究没真动杀心,摆摆手令侍卫退下。 朕知尔等为国操劳,但往后须三思而言。 少说废话,多献良策,方是正理。 “嘶——”殿中群臣顿时了然,原来新法已然通过,就连陛下也不再反对,转而思索如何不动用徭役修建三大工程。 “诸卿须谨记,《大秦令》既已颁布,自当恪守。 今日初行,朕不予追究,但若再犯,定斩不赦。 ” 威仪尽显,百官这才恍悟——陛下非但知晓变法,更默许了柴髙推行《大秦令》。 方才存心看戏之人暗自懊恼:难怪今日朝会异于往常,原是自家心思不正。 陛下早有明示,召集群臣是为献策,而非刁难。 往后议事务必带上脑子,再不能浑噩度日。 幸而方才无人当庭攻讦柴髙,此人行事当真密不透风。 此番仅是警诫,再犯便是杀头大罪。 看来日后须得多与这位中丞大人走动,否则迟早要栽在他手里。 那三名官员战战兢兢退回原位,长舒一口气——幸亏只是小 ,若真引发百官弹劾,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胆寒者自不必说,倒是那些修律官员神色渐松。 中丞既得圣心,往后跟着他必是坦途。 徭役祸国,人人心知肚明,只是无人敢言。 嬴政何尝不明白不过求成心切罢了。 此番破天荒怀柔处置,皆因柴髙点破关窍——原来症结竟在 自身。 冯去疾暗自拭汗。 若方才附议反对,此刻冯氏一族怕已危如累卵。 连沉思中的柴髙都被惊醒,可惜缺了精于算学之人,只得亲自动笔演算。 “臣请赐小案一张,并借内史佐助。 待核算完毕,难题自解。 ” “准。 来人,为中丞备案设席。 ” 嬴政的目光再次锁定杜志,后者心头一颤,不知自己又何处触怒了这位 。 他暗自思忖,却不敢贸然开口辩解。 杜爱卿,朕且问你,三大工程征调役夫几何寡人始终未能得悉确数。 前日柴卿呈报三组数字,朕尚存疑虑,故需当面核实。 听闻此问,杜志如释重负。 这些数字他烂熟于心,虽不解 用意,仍恭敬作答:回禀陛下,长城工期紧迫,征调二百二十万民夫;阿房宫用工一百七十万;至于皇陵,仅一百一十万之数。 嬴政闻言默然。 这组数字较柴髙所报少了许多,但三者相加已达五百万之巨。 若计入二百万常备军及同等数量的随军民夫,总数竟逾千万。 大秦统共不过三千万子民,自己竟抽调了三分之一劳力,难怪各郡县再无可征之丁。 此刻他终于明白柴髙所言非虚。 徭役之害,根源竟在自己急于求成。 正如柴髙所言,此乃朕之过,自当由朕来纠正。 所幸尚未酿成大祸。 文武百官屏息凝神,望着在殿上来回踱步的始皇帝,又偷瞄正在与内史低声商议、伏案计算的柴髙。 众人恍然:陛下推行变法之心竟如此坚决。 这场朝会,实则是向群臣问策之会。 可笑他们竟会错圣意,只顾着盘算如何除掉柴髙。 既如此,朕若欲释放这五百万役夫,诸卿可有良策确保三项工程如期完工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不征民夫又要完工,这长城如何筑得群臣面面相觑,各自绞尽脑汁。 这绝非背诵经典或耍弄权术能解,实需真才实学。 朝堂之上,百官面面相觑,各自盘算着如何既能讨得皇帝欢心,又能推进工程进度。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在苦思冥想,李斯父子就显得格外悠闲。 李斯并非怠惰,他瞧见柴髙正拧眉沉思,便知这年轻人定有良策。 李戡对政务不甚了解,自然想不出什么妙计,何况秦皇总不至于突然点名问他。 父子俩凑在一处低声交谈,这次他们倒真对柴髙生出几分佩服——不知这小子使了什么神通,竟能让固执的陛下痛快答应他的要求。 只是眼下看来仍有难题,毕竟始皇帝对长城、秦陵和阿房宫始终不愿放手。 另一边的冯去疾正用汗巾擦拭额头,生怕秦皇突然问到自己。 他主管内政,若被问得哑口无言可就难堪了。 瞥见儿子冯劫指向柴髙,他灵机一动:不如直接去柴髙那边候着,即便被陛下看见,也可说是去请教。 这分明是放弃了 思考,专程去讨教。 但至少能避开被陛下当场考问的风险。 冯去疾这般想着,便凑近观察柴髙的计算,冯劫则留在原地继续思索。 看着柴髙运笔如飞,冯去疾暗自懊悔自己的疏忽,幸而及时醒悟没有妄言,否则定要吃大亏。 虽说陛下承诺不追究,但这关乎在圣心眼中的印象分。 若因此让冯家失宠,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他对柴髙彻底改观,尤其是那神乎其技的演算手法。 原本就对数目不甚精通的冯去疾,看得愈发头晕目眩。 但为了应对可能的询问,他仍强撑着观摩,却渐渐发现柴髙并非在计算人力调配,而是在核算粮草数目。 这让他彻底糊涂了。 虽说人力与粮草相关,但这些年大秦国泰民安,国库粮储充足。 正疑惑间,忽见对面的治粟内史满脸敬服之色,看来这小子确有独到之处。 正出神时,忽觉身侧有人靠近,偷眼一瞥——竟是陛下亲自下座巡视,听取众臣意见。 虽然陆续有人献策,但似乎都未能令圣颜大悦。 “铁官长可在” 柴髙突然眉头一皱,对着百官喊了一声。 殿中众臣皆惊——此人不仅大剌剌地坐在陛下跟前,此刻竟还高声喧哗。 但见始皇帝朝铁官长招手,那人立刻小跑着来到柴髙身旁,毕恭毕敬地站定。 谁敢不来没看见这位大人连陛下都不敢惊动么当真好大的排场。 本官想到几件器物,不知铁官长能否打造。 若可行,还望召集能工巧匠制作。 请大人先绘草图,下官才好判断能否锻造。 柴髙当即以指蘸水,在案几上勾勒出一把锄头的图样。 铁官长看罢连连点头,此物简单易制。 待第二件器物画出时,满朝文武却都露出困惑之色。 此乃新式犁具,后方储种,前段可用牛马牵引。 若无牲畜,两三人拉拽亦可。 行进时机关开合,种子自会落入土中。 殿中顿时哗然。 这位中丞大人竟精通农事正当他欲继续作画时,连始皇帝都按捺不住,亲自用衣袖为他拭净案几。 (作为大秦君主,嬴政堪称难得的明君。 他深谙农事——毕竟当下耕作之法收成有限。 初见锄头图样时,他已看出能提升效率;待曲辕犁现世,更觉此物精妙非常。 当柴髙画出第三件器物时,包括始皇帝在内的众人都围拢过来,目不转睛盯着他指尖移动。 铁官长额头沁汗——方才的犁具尚能记住,眼前这架精妙的水车却令人眼花缭乱。 取笔墨来! 嬴政看出此物不凡,立即命人奉上锦缎毛笔。 柴髙凝神运笔,将水车结构细细绘出。 当引水渠道跃然帛上时,众人恍然大悟:此物可引水灌溉!始皇帝击掌赞叹——有此神器,半数旱地皆可变良田。 当风车的图纸呈现在眼前时,连嬴政都露出困惑的神色。 这奇特的构造既不像水车,也不似寻常器物。 此物借助平原风力驱动叶片,再将动力传导至水车,如此便可省去人力,使沿河农田皆得灌溉。 铁官长凑近细看白绢上的图样,虽不明其理,却笃定麾下巧匠必能将其实现。 先生可还有其他妙法若得此等利器,我大秦粮产少说能增十倍。 嬴政暗自盘算,实际收益恐怕远超此数,更能节省大量劳力。 柴髙提笔挥毫,又绘出木牛流马之图。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质疑这位奇才。 敢问先生,此物作何用途嬴政与扶苏如同稚童般蹲在一旁追问。 此乃木质运载机关,无需人力自可行走,单匹可驮千斤。 莫非是失传的机关术嬴政瞳孔骤缩,意识到此物关乎军国大事,目光顿时凌厉如刀。 木牛流马列为绝密,泄密者诛灭九族!森冷的话语令群臣战栗,纷纷噤若寒蝉。 见柴髙仍欲继续,嬴政急忙劝阻:先生且住,改日朕亲赴府上请教。 此刻嬴政如获至宝,暗叹此人不仅精通政事农桑,竟还深谙军械制造,当真无所不能。 李戡,即刻率五百精兵驻守中丞府,筑烽火台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