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王氏热忱与迷雾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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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风那句“愿以性命担保”还萦绕在耳边,清漓凝视着他看似坦荡的双眼,心中权衡的天平终于彻底倾斜。 为了清羽,哪怕是与虎谋皮,她也必须一试。 她再次提笔,笔尖在纸上划过,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道:「好。我应你。但需事先言明,若你所求之事,伤及我父王母妃、清羽或平南王府根本,抑或违背律法人伦,此事作废,我亦有权追究。」 这是她的底线。 陈长风对此似乎并无意外,他神色不变,只微微颔首:“自然。长风所求,必在郡主能力范围之内,且绝不触犯郡主所言诸条。” 「既如此,」清漓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问出最关心的问题,「药王谷之人,何时能至」她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来安抚自己焦灼的心,也为了安排后续事宜。 然而,陈长风的回答却并未让她安心:“药王谷之人行踪飘忽,不喜约束。长风亦是通过特殊渠道传递消息,目前已知他们正在北上入京的路上。具体抵达时日,尚难精准预估。” 他看到清漓蹙起的眉头,补充道,“但请郡主放心,一旦他们抵京,长风必第一时间知会郡主,安排引荐。还请郡主稍安勿躁,再等候几日。” 又是“稍安勿躁”。清漓心中冷笑,事关清羽性命,她如何能真正“勿躁”但这种被动等待的局面,眼下确实无法打破。她只能按下性子,淡淡点头,表示知晓。 正事既已谈完,两人之间便再无话可说。那种无形的疏离与戒备再次弥漫在包厢内。清漓无意久留,正欲起身告辞,包厢的门却被轻轻叩响。 不待清漓回应,门便被推开一条缝,王宴之那张带着明显焦急与不悦的俊脸探了进来,目光先是迅速扫过清漓,见她安然无恙,似乎松了口气,随即便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落在陈长风身上。 “清漓,”他直接无视了陈长风,快步走到清漓身边,语气带着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们谈完了可有事若有什么难处,你尽管开口,我们琅琊王氏,定然比某些来历不明、故弄玄虚的人要好使的多!” 这话几乎是指着陈长风的鼻子在说。陈长风闻言,面上并无愠色,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弄的弧度,随即站起身,对着清漓拱手一礼:“郡主,既然事情已初步议定,长风便先行告辞了。” 他目光扫过王宴之,依旧维持着风度,“王公子,告辞。” 王宴之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只紧紧盯着清漓。 陈长风也不在意,从容转身,离开了包厢。 包厢内只剩下清漓与王宴之,以及侍立在清漓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韦筱梦。 王宴之立刻凑近了些,声音放软:“清漓,他到底找你何事是不是为难你了你告诉我,我定帮你解决!” 清漓心中叹了口气。王宴之这份毫不掩饰的热忱,有时确实令人感动,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负担。 她示意韦筱梦递上纸笔,写道:「劳王公子挂心,并无大事。只是请陈编修代为引荐一位名医,为兄长诊病。」 看到“名医”、“诊病”字样,王宴之脸上的紧张神色才稍稍缓解,但随即又被心疼取代。 他是知道清漓这些年为了清羽的病,是如何殚精竭虑,遍寻天下名医的。 他自己也没少在其中出力,动用王家的人脉网,为清漓寻访过不少杏林高手,只可惜,效果皆微。 “又是为了清羽……”他喃喃道,看向清漓的眼神充满了怜惜,“清漓,你别太忧心了,天下之大,名医辈出,总有人能治好清羽的。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一直都放在心上的!” 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语气变得急切而坚定,“前些日子,我刚得到消息,山东那边有一位极擅心疾的世外高人,只是性情有些古怪,不愿离乡。我本打算过几日亲自去一趟的,既然今日说起,那我明日便动身,定将他好好请回京师,为清羽诊治!” 清漓看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真诚与急切,心中微微一暖。无论如何,王宴之对清羽的关心是真实的。 她提笔,认真写道:「多谢王公子高义,屡次相助。只是山东路远,公子身份贵重,岂可轻动还是我另派得力之人前往更为妥当。」 她并非不信任王宴之的能力,恰恰相反,琅琊王氏的嫡孙亲自出马,请动一位乡野大夫的成功率无疑极高。 但她不想欠他这么大的人情。琅琊王氏,千年世家,门第之高,犹在皇室之上。 族规森严,向来不与皇室联姻,更不可能接受一个身有残疾、出身敏感藩王府的郡主做未来的宗妇。这些,清漓心里如同明镜一般。 她不是没有委婉地暗示过王宴之,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可这位天之骄子,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一腔热情之中,对她的暗示要么浑然不觉,要么刻意忽略,依旧我行我素,执着得让人无奈。 清漓虽贵为郡主,但对这等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在无绝对必要的情况下,亦不愿轻易得罪,只能维持着表面客气,心底却早已划清了界限。 王宴之见清漓推辞,急忙道:“什么身份贵重不清重的,为了你……和清羽,跑一趟算什么我亲自去,才显得诚心,那高人或许就肯出手了!清漓,你就让我去吧!” 清漓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再次写下:「公子好意,清漓心领。然此事我已有安排,不便劳烦公子。时辰不早,我该回宫了。」 见她去意已决,王宴之纵然满心不甘,也只好悻悻让开道路,一路跟着她出了明月楼,直到目送她的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才郁郁地收回目光,对身边的谢广抱怨:“她总是这样,不肯多接受我一点好意……” 谢广摇着扇子,无奈道:“王兄,郡主心思通透,自有考量。你呀,还是收敛些吧。” --- 回宫的马车里,气氛比来时更加凝重。清漓将方才与陈长风的对话,简单用手语和文字告知了陪同在侧的心腹伍嬷嬷。 韦筱梦秀眉紧锁:“郡主,那陈长风说,药王谷的人正在路上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不靠谱他若真能联系上药王谷,为何不直接将人请到京师再与郡主谈条件偏偏要先谈条件,再让我们干等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伍嬷嬷亦是面色沉凝,她历经风雨,思虑更为周全:“老奴也觉得蹊跷。陈编修此人,老奴冷眼瞧着,绝非池中之物。他舅舅林状元是端方君子,可他……心思深沉,难以揣度。他主动找上郡主,抛出药王谷这诱饵,所图必然不小。只是,他究竟想求郡主何事为何偏偏是此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各种可能性都分析了一遍——从陈长风想借助平南王府之力在朝中上位,到是否与京中其他皇子或势力有关,甚至猜测这是否是针对平南王府的一个局。然而,讨论了半天,信息太少,如同雾里看花,终究没有头绪。 韦筱梦有些烦躁:“郡主,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被动等着万一他根本联系不到药王谷的人,或者那所谓的高人徒有虚名,治不好世子,我们岂不是白白被他拿捏” 清漓一直沉默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描画。窗外掠过的灯火,在她沉静的眸子里投下明灭不定的光晕。 直到韦筱梦和伍嬷嬷都停下话头,看向她时,她才缓缓抬起眼,用手语比划,一旁的伍嬷嬷低声转述:“等。” 「既然别无他法,便只能等。」清漓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皇宫方向那巍峨的轮廓,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锐利,「是真是假,等人到了,一试便知。只要他带来的人,真能治好兄长的病,」她顿了顿,手指用力,仿佛能捏碎虚空,「只要他所求,非是谋逆作乱,倾平南王府之力,满足他又何妨」 她的声音通过伍嬷嬷的口传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为了清羽,她愿意付出极大的代价,也承担得起相应的风险。 韦筱梦和伍嬷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讯息——郡主已然下定决心。她们不再多言,只是心中那根名为警惕的弦,绷得更紧了。 马车驶入宫门,穿过重重殿宇,最终在重华宫前停下。清漓走下马车,抬头望去,宫檐下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重华宫”三个大字。 殿内,灯火通明,隐约传来清羽压抑的咳嗽声。清漓的心猛地一揪,所有关于陈长风的算计、王宴之的纠缠、未来的不确定性,在这一刻都被对兄长的担忧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将一切杂念压下,脸上重新挂上温淡的笑容,抬步向内走去。 无论前路有多少迷雾,有多少算计,此刻,她只想先去看看她的哥哥。 而陈长风那边……她眸色微沉,就让她看看,他究竟能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等待,固然煎熬,但有时,也是猎人必备的耐心。若他真敢戏弄于她,利用清羽的病做文章,那么,即便他是什么状元郎、翰林官,她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夜色中的重华宫,安静依旧,却仿佛有暗流,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