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旧案尘封，微澜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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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容之死，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引爆了一颗惊雷，余波在特定的圈子里持续扩散。宫中对此事的官方说法是“急病暴毙”，但嗅觉敏锐之人，都能感受到那平静表面下的暗流。 萧逐渊动用了天机阁最核心的力量，开始秘密调查与端慧皇后相关的陈年旧事。这项工作如同在沙漠中淘金，艰难而隐秘。许多当年的知情人早已离宫、病故或消失在时间长河中，档案记录也多有模糊或缺失之处。 时若则将精力暂时放回了“济世堂”的筹备上。这是她未来安身立命、建立自己情报网络的根基，也是最好的掩护。她借着采买药材、勘验店面的机会，与赵良、青穗一同，不动声色地接触三教九流，留意着市井间关于宫中、关于永王府的任何风吹草动。 这日，她正在百草阁后院核对一批新到的药材，凌肃悄然到访，带来了天机阁初步的调查结果。 “大小姐，”凌肃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找到了一位曾在端慧皇后宫中伺候过的老嬷嬷，姓姜，如今在城南的荣养院度日。她透露，当年皇后娘娘产后，身体虽弱，但一直调理得当，突然血崩……确实有些蹊跷。” 时若放下手中的药秤，凝神细听。 “姜嬷嬷说，当时负责皇后娘娘产后调理的，除了太医署的院判，还有一位……云游至此的‘妙手仙姑’，姓莫。此人医术诡异，尤擅用香药，深得……当时还是贵妃的太后信任。皇后娘娘崩逝后，这位莫仙姑便不知所踪。” “妙手仙姑”莫氏！太后！ 线索再次隐隐指向了当今太后！ “可有这位莫仙姑的画像或更具体的特征”时若追问。 凌肃摇头：“年代久远，姜嬷嬷年事已高，记忆模糊，只记得那莫仙姑左眉梢有一颗不小的黑痣，说话带着些许南境口音。” 南境口音！这又与“青蚨”、南境三皇子联系了起来！难道太后与南境势力，早在多年前就已勾结 “此外，”凌肃继续道，“我们还查到，沈芷容在成为御前尚仪前，曾多次以整理文书的名义，出入宫中存放旧档的‘故纸阁’。我们怀疑，她可能在那里找到了某些关于先皇后之死的……未被销毁的蛛丝马迹。” 时若心中了然。沈芷容很可能是查到了太后与莫仙姑谋害先皇后的证据，才坚定了复仇之心，并利用“青蚨”的力量，一方面为复仇铺路，一方面也可能想借此扳倒太后，搅乱朝局。 “太后那边，近日有何动静”时若问道。 “很平静。”凌肃道，“慈宁宫一切如常。但据眼线回报，永王近日曾秘密入宫觐见太后，停留了约一个时辰。” 永王与太后……他们之间的联系，比想象的更为紧密。 送走凌肃，时若心情沉重。太后的形象，在民间和表面上，一直是慈祥而威严的。若她真是谋害先皇后的元凶，并与境外势力勾结，那其心机之深、手段之狠，简直令人胆寒。扳倒她，难度无异于撼山。 回到丞相府，时若发现府内的气氛有些微妙。下人们似乎比往日更加谨慎，连安禾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怎么了”时若问道。 “小姐，”安禾凑近低语，“您不在的时候，老爷把二少爷叫去书房，谈了许久。后来……后来夫人娘家的一个远房表哥递了帖子来访，老爷没见，但二少爷……二少爷却私下里去见了他，在后门说了好一会儿话。” 时若眸光一凛。柳氏娘家的人，果然还不死心，试图接触时珩！而时珩，竟然去见了 “知道说了什么吗” 安禾摇头：“离得远，听不清。但看二少爷回来时的脸色，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沉静的。” 时若沉吟不语。时珩去见柳家来人，是迫于无奈，还是另有打算他回来后的平静，是伪装，还是真的不为所动这个弟弟，越来越像一颗投入水中的深水炸弹，不知何时会引爆。 晚膳时分，时文正难得地留时珩和时若一同用饭。席间，时文正似乎心情不错，问了问时珩的功课，又关心了一下时若“济世堂”的筹备情况。 “若儿，”时文正放下筷子，状似随意地说道，“为父听闻，你与辅国公世子，近来往来颇多” 时若心中一动，放下汤匙，恭敬答道：“回父亲，女儿因医术之故，曾为世子诊治过旧伤，后又协助京兆尹查案，与世子有过几次接触，皆是公务往来。” 时文正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地说道：“辅国公府门第高贵，世子更是人中龙凤。你能得其青眼，是你的造化。只是……京城水深，权贵之间的交往，需把握分寸，莫要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以免给家族招来祸患。”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但时若却听出了其中的试探与告诫。父亲是在担心她与萧逐渊走得太近，会卷入朝堂党争，连累相府还是听到了什么关于她和萧逐渊在调查宫中秘辛的风声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行事自有分寸，定不会连累家族。”时若垂眸应答，语气不卑不亢。 时珩安静地坐在一旁用餐，仿佛对这场对话充耳不闻，只是在他低头的瞬间，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神色。 膳后，时珩主动告退。时若也正准备离开，时文正却叫住了她。 “若儿，”书房里只剩下父女二人，时文正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为父知道，你是个有主见、有本事的孩子。柳氏之事，委屈你了。如今这府里，为父能倚重的，也只有你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珩儿还小，以往又不在家中，许多事……你作为长姐，要多看顾他一些。莫要让他被一些……不该接触的人，引错了路。” 这话几乎是挑明了。父亲知道柳家来人接触时珩，他心中是担忧的，但他自己不便直接插手或严厉管教这个心存愧疚的幼子，于是将这份责任，隐晦地交给了时若。 时若看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心中五味杂陈。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在家庭和朝堂的漩涡中，似乎也已心力交瘁。 “父亲放心，女儿明白。”她轻声应道，“二弟是时家血脉，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走出书房，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时若知道，父亲的话，既是一种托付，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她不仅要应对府外的狂风暴雨，还要处理好府内这个敏感而复杂的“弟弟”关系。 她抬头望了望墨韵斋的方向，那里灯火已熄，一片寂静。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场风雨，已然吹进了丞相府的高墙之内。她需要更快地成长，更稳地走好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