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山雨欲来，珩心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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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公主与柳纤云在深宫密谋的毒计，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虽未立即掀起惊涛骇浪，但泛起的涟漪却已悄然扩散。 翌日，一则流言开始在京城某些特定的贵妇圈层中悄然流传：安乐县主时若因常年接触尸体与毒物，身带不祥之气，恐非世子良配，更有妨害夫婿运势之嫌。流言编造得似模似样，甚至引用了某些模糊的“相术”之说，虽未明着质疑皇帝赐婚，却字字句句都在暗损时若的品行与命格。 这流言自然也传到了时若耳中。是日常嬷嬷忧心忡忡地提及，末了宽慰道：“小姐莫要将这些无稽之谈放在心上，世子爷定是明白的。” 时若正对镜簪花，闻言动作未停，只淡淡道：“嬷嬷放心，跳梁小丑，徒惹人笑罢了。”她神色平静，眸中甚至带着一丝了然。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除了那几个恨她入骨的人，还能有谁她们越是如此，反而越显得黔驴技穷。 然而，她可以不在意，却有人无法坐视。 墨韵斋内，时珩捏着下人抄录来的流言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如今在府中地位不同往日，自有渠道知晓这些阴私消息。听着那些污蔑阿姐的恶毒言语，一股怒火在他胸中翻涌。 他想起过去那些年，自己因体弱与出身，也曾是流言蜚语的受害者，深知人言可畏。如今，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姐在即将大婚之际，受此等污蔑！ 他霍然起身，在书房内踱步。直接去找散布流言之人对质无异于对牛弹琴，反而抬举了对方。去找世子世子固然能压制，但难免给人落下仗势压人的口实。 必须用更巧妙的方式……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书案上那几本他近日正在研读的、关于京城舆地与各方势力关系的杂书笔记上。一个念头渐渐成形。 他铺开纸张，开始奋笔疾书。他并非要写什么辩驳之词，而是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结合流言传播的路径和特点，进行了一番缜密的推演与分析。谁最可能是源头，谁在推波助澜，其背后的动机与可能的目的……条分缕析，逻辑清晰。 写罢，他将纸张封好，并未直接送去辅国公府，而是唤来了自己的心腹小厮。 “将此信送去济世堂，交给掌柜，就说是我对近日药材行情的一些看法，请他转交东家参考。”时珩吩咐道。济世堂是阿姐的地盘，也是他与外界联系最稳妥的渠道之一，通过这里将消息传递给世子，最为隐蔽。 他相信，以萧世子的睿智，看到这份分析，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甚至能借此机会，反将一军，揪出些藏在暗处的老鼠。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阿姐扫清一些障碍，哪怕只是提供一点线索。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被怜悯的庶子，而是能够运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这种担当的感觉，让他胸中的郁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却让人无比踏实的力量感。 --- 辅国公府，澄心堂。 萧逐渊看着青鸾呈上的、来自时珩的密信，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位未来小舅子的敏锐与成长，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信中的分析，与他手下暗卫查到的方向不谋而合，甚至在某些细节上更为透彻。 “昭阳……柳家……果然还是她们。”萧逐渊冷哼一声，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手段还是这般下作。” “世子，是否要警告一下昭阳公主和柳家”青鸾请示。 “警告”萧逐渊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太便宜她们了。她们既然喜欢玩流言这把戏，那本世子就让她们尝尝，什么叫作茧自缚。”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去找几个说书先生，把去岁南境军中因药材以次充好、延误救治，导致数名兵士枉死，而其背后经手之人与永昌伯府有旧的旧闻，好好‘润色’一番。记住，要‘巧合’地让人联想到，是因为永昌伯府小姐心思不正，德行有亏，才累及家族阴德，牵连无辜。”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流言反击流言，而且直戳柳家最痛的疮疤——他们与已倒台的永王府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及自身立身不正的事实。 “那昭阳公主那边……” “宫里那位，”萧逐渊眸光幽深，“自有‘贵人’会去管教。”他早已将昭阳近日的一些不安分举动，通过可靠渠道递到了皇后宫中。皇后与昭阳生母早有不和，且最重皇室颜面，绝不会容忍昭阳在皇子选妃的关键时期，因嫉妒而闹出有损皇家声誉的事端。 “是！”青鸾领命，心中暗叹世子手段之老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连环击，且不着痕迹。 处理完此事，萧逐渊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看到相府中那个沉静坚韧的身影。他的眼神柔和下来，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疼与坚定。 这些阴风鬼火，他绝不会让其沾染她分毫。他的新娘，只需安心等待着，披上那身最美的嫁衣，风光璀璨地走向他。 然而，无论是时若的淡然，时珩的成长，还是萧逐渊的雷霆反击，都未能完全驱散那弥漫在京城上空的诡异氛围。昭阳与柳纤云的阴谋只是明面上的浪花，更深沉的暗流，依旧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涌动。 就在萧逐渊下令反击流言的同一天，一个看似普通的货郎，挑着担子走进了西市一家不起眼的香料铺后院。而在后院密室中，等待他的，是一个指间把玩着一枚造型奇特的青铜钱币、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中的人。 “主上有何吩咐”货郎恭敬地跪下，声音带着敬畏。 阴影中的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带着某种金属的质感：“‘青蚨’已死，但其卵尚存。时机将至，该让我们的‘礼物’，送到该收的人手上了。记住，要万无一失。” “属下明白！” 新的风暴，正在无声汇聚。而它的目标，依旧是那个即将迎来人生最重要时刻的女子——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