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西出阳关，故人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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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未亮，队伍已悄然开拔，离开了短暂停留却风波不断的白驼绿洲。伤员被安置在简易的担架上，由同伴轮流抬着，所有人的脸色虽然都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王劲策马跟在萧逐渊身侧，回头望了望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那片绿色，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娘的，这鬼地方，差点把命交代在这儿。” 萧逐渊目光平视前方无垠的戈壁，声音沉稳：“白驼只是开始，前面的路还长。王将军，弟兄们士气如何” “大人放心！”王劲挺直了腰板，尽管牵动了伤口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咱们北境的汉子，没那么容易趴下！昨夜虽然折了几个兄弟，但大家都憋着一股劲，要给死去的弟兄报仇，把这帮躲在暗处的杂碎揪出来！”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由衷的敬佩：“说起来，昨夜真是多亏了大人和夫人。大人临危不乱，扭转乾坤；夫人更是……啧啧，医术通神，心思缜密，连那种要命的毒都能稳住，还能认出那劳什子‘影月商会’的印记。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王劲和弟兄们，跟着您二位办事，心里踏实！” 这番话说得朴实，却代表了北境边军对萧逐渊和时若能力的彻底认可与信服。 萧逐渊微微颔首，没有过多客套，只是道：“都是为国效力，分内之事。接下来去碎叶城，还需将军和弟兄们多多费心。” “大人尽管吩咐！”王劲拍着胸脯。 队伍在沉默中前行，只有马蹄声和风声作伴。时若坐在马车里，依旧在仔细研究那封神秘的信和铜管里的羊皮纸。她试图从笔画的细微处找出模仿者的破绽，但对方手段极其高明，几乎以假乱真。 “看出什么了吗”萧逐渊偶尔策马靠近车窗，低声询问。 时若摇摇头，将信纸递出车窗：“模仿得几乎天衣无缝，连我惯用的连笔和顿挫都极其相似。此人必定长时间研究过我的笔迹，或者……拥有极高的模仿天赋。”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用的墨似乎有些特别，带着一丝极淡的……檀香气，不是军中或寻常商旅常用的墨。” “檀香墨……”萧逐渊记下了这个细节。这或许是一个追查的方向。 数日的行程枯燥而艰苦。沿着古老的商道向西，景色愈发荒凉，偶尔能遇到零星的商队，彼此都保持着警惕的距离。王劲和老磕巴等熟悉路径的斥候发挥了巨大作用，总能找到相对安全的水源点和宿营地。 这日午后，队伍在一处背风的雅丹地貌群中短暂休息。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边军骁骑打马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疑惑。 “大人！将军！前面发现一支小商队，看样子是遭遇了沙匪，死了几个人，货物散了一地，就剩一个老头还活着，受了伤，坐在那里等死。” 遭遇沙匪在这条相对安全的商道上 萧逐渊和王劲立刻警觉起来。 “带我们看看。” 赶到现场，果然一片狼藉。几具尸体倒在血泊中，货物箱笼被翻得乱七八糟，骆驼也不知所踪。只有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者，靠在一个破箱子旁，腿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时若立刻上前查看老者的伤势。 王劲则和斥候检查着现场，眉头越皱越紧：“不对……不像是沙匪的手法。沙匪抢货杀人，一般不会把现场翻得这么……细致，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萧逐渊蹲下身，捡起一块被撕碎的丝绸，上面沾着血迹和沙土。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散落的货物，大多是些普通的丝绸、瓷器和茶叶，并无特别。 这时，时若已经简单处理了老者的伤口，喂他喝了点水。老者恢复了些许神智，看着围着他的陌生人，尤其是看到王劲身上的边军服饰和萧逐渊明显的中原人样貌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们……你们是……中原人”老者声音嘶哑虚弱，用的是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 “老人家，我们是路过的商队。”萧逐渊示意王劲不要暴露身份，温和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谁袭击了你们” “是……是一群黑衣人……蒙着面……他们……他们不是要货……他们在找……找一个盒子……”老者断断续续地说道，眼神中带着恐惧。 “盒子什么样的盒子”萧逐渊追问。 “一个……一个紫檀木的盒子……上面……上面刻着……狐狸和月亮……”老者努力回忆着。 狐狸和月亮！影月商会！ 萧逐渊和时若心中剧震！竟然在这里，再次听到了这个标记！ “那盒子呢被他们抢走了”王劲急忙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庆幸交织的诡异表情：“没……没有。那盒子……几天前……在上一站……就被……被一个年轻人……买走了……” “年轻人什么样的年轻人”时若轻声问道，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一个……很俊俏的……中原年轻人……武功很好……他……他好像知道会有人来抢……提前……提前就把盒子买走了……还多给了我们很多钱……”老者喘息着说道，“他……他还留下话……说如果……如果遇到从中原来的、姓萧的贵人……就告诉他……‘故人无恙，碎叶城再见’……” 故人无恙，碎叶城再见！ 又是碎叶城！那个买走盒子的中原年轻人，显然就是送信的人！他不仅知道影月商会在找这个盒子，还知道萧逐渊他们会经过这里！他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这个突然出现的“故人”，让本就迷雾重重的西域之行，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萧逐渊让人给老者留下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以及一些伤药，队伍再次启程。 马背上，萧逐渊与时若并肩而行，两人都沉默着。 “狐狸和月亮的紫檀木盒……里面会是什么”时若轻声问。 “不知道。但影月商会如此大动干戈地寻找，甚至不惜杀人，里面的东西必然极其重要。”萧逐渊目光深邃，“那个年轻人……他似乎在引导我们，又像是在利用我们吸引影月商会的注意力。” “他模仿我的笔迹，知道我们的行踪，还提前一步拿走了影月商会想要的东西……”时若梳理着线索，“他对我们，以及对影月商会，都极为了解。会不会是……京城那边的人” 萧逐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确定。但‘故人’二字……范围就小了。无论如何，碎叶城这一趟，我们是非去不可了。我有预感，很多谜底，都会在那里揭开。” 他望向西方，地平线的尽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名为碎叶的西域雄城轮廓。那里，有神秘的“故人”，有影月商会的阴谋，也有他们苦苦追寻的真相。西行之路，终于要进入最关键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