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回宫暗涌与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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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仪仗浩浩荡荡返回东宫，太子遇刺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傅沉舟虽伤势未愈，但一回宫便展现出铁腕手段，亲自督办刺杀一案，东宫属臣、刑部、大理寺乃至皇城司都被调动起来，一时间，京城内外风声鹤唳，与刺杀有牵连者，无论背景多深，皆被雷霆扫穴，或下狱，或罢黜，手段凌厉果决，充分彰显了这位储君绝非仁弱可欺之辈。 经此一事，傅沉舟的威望不降反升，朝中那些因他近期“沉溺”儿女情长而心生轻视的暗流，被狠狠震慑了下去。而江弄影，作为这场风波的核心人物之一，其地位也变得愈发特殊。太子舍身相护，已将她与东宫乃至太子的安危紧密捆绑，无人再敢轻易将她视为普通的宠妃。 回到椒房殿，一切似乎恢复了旧观，却又截然不同。殿内的椒香依旧馥郁，宫人伺候愈发小心谨慎，但江弄影的心境，却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带着隔岸观火意味的“磕cp”状态。雪洞里傅沉舟那句“你可以不用一直这么明白事理”，和他覆在她手背上冰凉的触感，时常在她脑海中回放，扰得她心烦意乱。 她依旧每日处理宫务，查看账目，甚至开始尝试将一些现代的管理理念更系统地融入其中，比如建立更清晰的岗位职责，推行简单的标准化流程。这些举措初看琐碎，但长久下来，东宫的内务效率竟提升了不少，用度也有所节流，连傅沉舟偶尔问起，听后也微微颔首，并未干涉，给予了她充分的信任和空间。 这日，她正在核对一批新入库的瓷器清单，圆圆进来禀报：“良娣，沈小姐递了帖子，想来给您请安。” 江弄影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沈芷幽自秋狝回来后，她们还未见过。她沉吟片刻，道：“请她进来吧。” 沈芷幽依旧是一身素雅衣裙，气质清冷，行礼问安，一丝不苟。她带来了一盒上好的血燕，说是家中所赠，给良娣补身。 “沈小姐有心了。”江弄影让人收下，请她坐下喝茶。 两人寒暄几句，话题不免落到之前的刺杀事件上。沈芷幽语气平和：“殿下洪福齐天，良娣亦安然无恙，实乃万幸。只是经此一事，良娣还需更加小心才是。” 她顿了顿，看似无意地提道，“家父日前听闻，北境那边，似乎有些不太平，恐有宵小借机生事，牵连京中。” 江弄影心中微凛。沈芷幽这话，绝非无的放矢。沈家是清流领袖，在朝在野消息灵通，她这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刺杀之事或许并非简单的内帷争斗，可能牵扯到更复杂的朝堂乃至边境势力。 “多谢沈小姐提醒。”江弄影神色不变，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避是避不开的。唯有自己立得住，方能应对风雨。” 沈芷幽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清明冷静，并无惊慌失措，心中暗暗点头。这位江良娣，确非池中之物。“良娣通透。”她不再多言，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送走沈芷幽，江弄影沉思起来。北境容璟似乎也与北境有些关联。这潭水，果然比她想象的更深。 傍晚，傅沉舟过来用膳。他伤势好转，已能正常坐卧，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连日操劳的疲惫。席间，他见江弄影似乎有心事，便问了一句。 江弄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沈芷幽的提醒，以尽量客观的语气转述了，没有添加任何自己的猜测。 傅沉舟听完，目光微冷，放下筷子：“北境狄族确有异动，朝廷已在商议对策。至于京中……”他冷哼一声，“魑魅魍魉，跳梁小丑罢了，孤自有分寸。” 他没有否认沈芷幽带来的消息，甚至间接证实了北境的不平静。这让江弄影更加确信，自己已身处漩涡中心。 “殿下伤势未愈，还需以静养为上。”江弄影替他盛了碗汤，语气平淡地劝道。 傅沉舟看了她一眼，接过汤碗，忽然道：“过几日，孤需在府中设宴，款待几位北境归来的将领及朝中重臣。” 江弄影动作一顿。太子设宴，非同小可。他特意告诉她，意思是…… “你准备一下，届时陪孤一同出席。”傅沉舟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已不是菊花宴那般带有节庆性质的宫宴，而是涉及军国大事的正规筵席。让她出席，意义非凡。这不仅是将她推向台前，更是要将她纳入他的政务体系边缘，让她接触核心权力圈层的信息。 江弄影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拒绝。这等场合，步步危机，一言一行皆被放大检视，她只想安稳度日，并不想卷入太深。 似乎看出她的犹豫，傅沉舟放下汤碗，目光沉沉地看向她：“怕了” 江弄影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眼底那不容退缩的坚持，以及一丝……几不可察的试探她忽然明白了。他不仅仅需要的是一个陪伴，更是一个能在这种场合站稳脚跟、不给他拖后腿，甚至能有所助益的“自己人”。雪洞中的那点微妙变化，让他开始将她视为可以共同面对风雨的伙伴，而非仅仅需要庇护的附属。 拒绝，意味着退回原地，甚至可能让他失望。 接受，则意味着彻底踏入权力场，再难全身而退。 江弄影沉默了片刻，脑中飞快权衡。最终，她深吸一口气，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回答：“臣妾遵命。” 既然避不开，那就迎上去。至少，掌握更多信息，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她江弄影，从来都不是只会依赖别人的菟丝花。 傅沉舟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然，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这女人，果然没让他失望。 “嗯。”他应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仿佛只是下达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指令。 接下来的几天，江弄影异常忙碌。她不仅要打理日常宫务，还要恶补北境的风土人情、军务常识，了解即将赴宴的重要人物的背景、派系、乃至喜好。她让圆圆暗中搜集信息，自己也翻阅相关典籍记载，甚至不动声色地向傅沉舟身边一些不算核心、但消息灵通的内侍打听。 傅沉舟将她的努力看在眼里，并未插手，只在偶尔她询问一些涉及军政的敏感问题时，会言简意赅地提点一二，或者让她去书房找某本特定的舆图或档案。这是一种默许，也是一种考验。 与此同时，容璟也并未闲着。太子遇刺，朝局动荡，正是他这等身份微妙之人活动的大好时机。他频繁出入于各大茶楼酒肆，与三教九流之人接触，消息极为灵通。他自然也得知了太子即将设宴，并且江弄影将陪同出席的消息。 “这位江良娣，倒是越发令人刮目相看了。”容璟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白玉扳指，对心腹随从淡淡道，“太子此举，是将她放在了火上烤，却也给了她立足的根基。端看她能否把握住了。” “公子，我们是否需要……”随从低声询问。 容璟摆了摆手：“不必。静观其变即可。必要时……或可送她一份‘顺水人情’。” 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在这京城棋局中，多一个变量，或许就能多一分破局的可能。江弄影这个变量，他很感兴趣。 而沈芷幽，在提醒过江弄影后，便仿佛置身事外，依旧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读书习字，打理家中事务，仿佛外界纷扰与她无关。只是其父沈太傅在朝堂上，对于北境军务及太子遇刺案的后续处理，提出了几条切中肯綮的建议，态度鲜明地站在了东宫一边，其立场已不言而喻。 宴席前夜，傅沉舟来到椒房殿。他见江弄影还在灯下翻阅北境的舆图，上面甚至用细笔做了些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标记。 “还没休息”他走到她身边。 江弄影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再看一会儿，免得明日出错，丢了殿下的颜面。” 傅沉舟拿起她标注的舆图看了看，虽然那些符号他看不懂，但能看出她的用心。他放下舆图，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忽然道：“明日宴上，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记住，有孤在。” 这话不像保证，更像是一种宣告。他在告诉她，无论风雨多大，他会是她的后盾。 江弄影心中微动，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冷厉，只有一片沉静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她点了点头：“臣妾明白。” 她没有说谢，因为知道他不需要。这种默契，在无声中悄然建立。 傅沉舟抬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颊，但指尖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落在了她面前的舆图上，点了点某个关隘的位置：“这里，狄族最近活动频繁，明日或许会有人提及，你心中有数即可。” “是。”江弄影记下。 他没有再多留，嘱咐她早些休息，便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江弄影轻轻吐出一口气。明日，将是一场硬仗。她不仅要在那些老谋深算的朝臣将领面前维持太子良娣的体面，更要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明枪暗箭。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东宫的灯火在夜色中连绵，如同蛰伏的巨兽。而她，已不再是那个只想躲在巨兽阴影下苟活的旁观者。她被迫走到了台前，需要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在这权力的角斗场中，寻得一线生机，或许……还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全身而退的念头依旧在，但路径，似乎已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