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边境风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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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东的深秋，天空是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澈。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广袤的北部边境线上，将起伏的山峦、蜿蜒的界河、以及大片大片枯黄待割的牧草，都镀上了一层冷硬的金色。 风，来自西伯利亚高原的风，带着刀锋般的凛冽，呼啸着掠过空旷的原野，卷起干燥的尘土和草屑，在低洼处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悲鸣。 空气干燥得仿佛擦一下就能迸出火星，吸进肺里带着粗粝的沙感。 这里，是汉东省的北大门，也是共和国漫长边境线上一处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隘口。 汉东省军区作战指挥中心，此刻却弥漫着与窗外晴空截然相反的肃杀气氛。 巨大的环形电子沙盘上，清晰地显示着北部边境的微缩地形。代表汉东省军区边防部队的蓝色光点，如同忠诚的星辰，沿着蜿蜒的国境线稀疏分布。 而在界河对岸，代表邻国“阿尔泰边防巡逻支队”的红色光点，其活动轨迹在最近72小时内，呈现出一种异常的、极具压迫性的前出态势，数个红点甚至多次短暂地“触碰”到虚拟的国境线。 空气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铅。高级军官们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主位。袁泽端坐如山，深绿色的将官常服衬得他肩章上的将星愈发冷冽。 他的视线如同鹰隼，牢牢锁定在沙盘上一个被特意放大、标注为“野狼谷”的狭长区域。那里，界河在此处拐了一个近乎直角的急弯，形成了一片犬牙交错的争议性地带，河滩狭窄，布满嶙峋的巨石和茂密的灌木丛，地形极其复杂，视线死角众多。 “报告！” 情报处长陈默上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打破了沉寂，“‘鹰眼’七号（高空长航时侦察无人机）最新回传图像分析确认！阿尔泰边防巡逻支队下属的‘雪狼’特战小队，共十二人，配备制式突击步枪、狙击器材及单兵通讯设备，于今日凌晨三时十七分，利用夜色和复杂地形掩护，秘密越过界河中段浅滩区域！ 现其活动热源信号，已持续滞留在我方野狼谷纵深约一点五公里处，坐标：北纬xx度xx分xx秒，东经xx度xx分xx秒！重复，确认越境！” 哗—— 指挥室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确认越境”四个字，依旧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这是赤裸裸的侵犯！是蓄意的、带有强烈挑衅意味的军事冒险！ “狼子野心！” 参谋长周振邦大校一拳砸在控制台边缘，脸色铁青，“这帮杂碎！选在秋牧转场的关键时节，牧民分散，又在野狼谷这种三不管的地方！摆明了是来碰瓷、搞摩擦！想把事情闹大！”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 主管边境防务的副司令员赵铁山大校，指着沙盘上野狼谷的位置，声音低沉而凝重，“制造既成事实，试探我方底线。 一旦我方反应不及或处置失当，他们就能借机在国际上炒作，污蔑我方‘入侵’，甚至可能以此为借口，在争议地区挑起更大规模的冲突！而且…”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袁泽，“根据内线零碎信息拼凑，‘雪狼’小队这次行动，似乎还携带了某种…特殊的‘采集’设备。” “采集设备” 袁泽的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眼神锐利如刀，“地质水文还是…生物样本”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指挥室的温度瞬间又降了几度。在敏感边境地区进行非法“采集”，其潜在的战略威胁远超一般的武装挑衅。 “具体性质不明，但绝非善意！” 陈默肯定地回答，“无人机红外光谱分析显示，其部分队员背包热源特征异常，与常规单兵装备不符。” 袁泽的目光重新落回沙盘上的野狼谷，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洁的指挥台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 哒…哒…哒…每一下都仿佛敲在时间的节点上。指挥室内的空气近乎凝固，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和袁泽指尖那规律的轻叩。 “对方指挥所通讯监听情况” 袁泽忽然问道，声音依旧平稳。 “报告！” 电子战中心主任立刻回应，“阿尔泰边防支队指挥频道，在‘雪狼’小队越境后，一直保持异常静默！没有指令发出，也没有收到小队的主动报告！ 他们在执行彻底的无线电缄默！我们无法通过常规电子监听获取其意图和下一步指令！” “静默” 袁泽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欲盖弥彰。越是安静，越说明所图非小。”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位高级军官，那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带着洞穿一切的穿透力，“诸位，这不是一次偶然的巡逻越界。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带有强烈政治和军事目的的武装渗透挑衅！目标是制造事端，攫取非法利益，动摇我边境稳定！”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仿佛瞬间充塞了指挥空间，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弥漫开来。 窗外刺目的阳光透过防弹玻璃，在他肩章的金星上跳跃，反射出冷硬的光芒。 “命令！” 袁泽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了所有的犹疑和争论： “第一，边境态势，即刻提升至最高等级‘红色警戒’！所有边防部队、一线哨所、民兵观察点，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枪弹结合，隐蔽待机！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擅自开火，但若遭遇攻击，授权其以绝对火力，就地歼灭来犯之敌！” “第二，通知省委应急指挥中心，启动对应级别应急预案！责成地方政府，立刻组织野狼谷周边牧业点的牧民，向指定安全区域紧急疏散转移！确保群众绝对安全！由省军区派出运输直升机分队协助！时限：三小时内完成！” “第三，命令军区直属‘利刃’特种作战大队第一中队，全员轻装，携带反狙击、电子对抗及无声作战装备，立刻出发！目标：野狼谷！任务：秘密渗透至越境‘雪狼’小队活动区域外围，建立隐蔽监控哨和火力控制点！实时掌握其动向，尤其是其‘特殊采集’行为！没有我的最终指令，不得暴露，不得接敌！你们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 “第四，军区电子战旅，‘天网’分队，全力开动！对野狼谷及周边十公里空域、地域，实施高强度、多频谱的电子压制和信号屏蔽！我要那片区域变成一个信息黑洞！切断‘雪狼’小队与其后方的一切可能的、哪怕是备用的、最低功率的通讯联系！让他们彻底变成聋子和瞎子！” “第五，军区陆航旅，‘雷霆’武装直升机中队，挂载实弹，进入待命升空状态！部署于野狼谷南侧‘鹰巢’前进基地！坐标及航路已传输！听我指令，随时准备提供空中火力支援或快速投送力量！” “第六，通知外交部驻省特派办及省外事部门负责人，立刻赶到军区！准备相关资料和预案！在我方完成军事部署和群众转移后，视情况启动外交交涉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