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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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务科资产核算股副股长！上个月底，你经手编制的《厂年度设备维护损耗专项报表》，在厂公示栏贴了不到三天，就被人连夜撕了！为什么撕！”袁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质问，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因为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今年全厂设备维护费用，预算两千万！实际支出两千一百八十万！超支一百八十万！” 李有才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这一百八十万的‘超支’，”袁泽的声音如同北极寒流，冰冷刺骨，一字一顿，带着粉碎一切的力量砸下，“其中至少有一千二百万，是虚增！是凭空做出来的假账！是给某些趴在工人骨头上吸血的蛀虫用来中饱私囊的通道！” 他猛地抬手，如同挥动斩断黑暗的利剑，直指主席台后方那栋灰扑扑的办公楼，“就在厂财务科三号档案柜！最底层那个贴着‘作废文件’标签的牛皮纸袋里！藏着你们不敢见光的真正原始设备检修记录！真实的采购发票底联！那上面记录的实际支出，还不到九百万！剩下的一千多万，哪去了！说！” “轰——！！！” 这一次，整个广场如同被投入了核弹！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怒火，如同积蓄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冲天而起，几乎要掀翻这片污浊的天空！ “贪！往死里贪啊！” “一千多万啊！我们多少年的工资！多少条命填进去的钱！” “查！一查到底！把这些喝血的王八蛋都枪毙！” “把办公楼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群情激愤，如同被彻底点燃的、愤怒到极致的海洋，掀起了滔天毁灭的巨浪！无数手臂疯狂地挥舞着，无数根愤怒的手指如同利箭，齐刷刷地指向摇摇欲坠的主席台，更是指向那栋象征着权力和贪婪的办公楼！ 刚才还群情汹涌想要冲击主席台的毁灭性能量，此刻全部调转了矛头，集中烧向了那些隐匿在办公楼里的、真正的蛀虫！台上的厂领导们，在无数道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碎尸万段的目光注视下，彻底瘫软在地，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烂泥，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袁泽站在风暴的最中心，站在摇摇欲坠的高台边缘，面对着台下沸腾的怒海和无数双燃烧着复仇火焰与新希望的眼睛，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不再冰冷，却带着一种千钧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承诺和足以穿透一切阴霾的力量： “这笔被虚增、被吞掉的一千多万！我袁泽在这里，向全体大山子的工人同志们保证！”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寒风呼啸、尘埃弥漫的厂区上空，“一定一分不少地追回来！该补发的工资！该落实的赔偿！该抚恤的伤残！该安置的下岗职工……这笔钱，就是第一笔启动金！它本来就属于你们！是你们的血汗！” 他环视全场，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扫过一张张因激动而扭曲、因希望而颤抖的面孔。那沸腾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怒潮，竟在这目光的注视下，奇迹般地开始缓缓平复。一双双眼睛，从极致的愤怒和毁灭欲，转向了惊疑，再转向了某种不敢置信的、微弱却无比珍贵的希冀之光。 “中央看到了大山的困境！看到了大家的苦！派我来，不是走过场，不是和稀泥！”袁泽的声音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决绝，如同战鼓擂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我来，就是和大家一起，把这座压在我们头上几十年、吸干了我们血汗的大山，彻底搬开！ 把那些趴在大家身上敲骨吸髓的蛀虫，一只不剩地揪出来！绳之以法！把大山子矿务局，变成一个真正让大家有活干、有饭吃、有尊严、有希望的地方！” 寒风卷过空寂破败的厂区，卷动袁泽深蓝色将官呢大衣的下摆，发出猎猎的声响，如同战旗在硝烟中招展。 他孤身挺立于摇摇欲坠的高台之上，肩章上那颗冰冷的将星，在冬日晦暗污浊的天光下，仿佛汲取了台下万千目光中燃烧的火焰与重生的希望，骤然爆发出一种沉凝而夺目的光芒，灼灼燃烧！ 那光芒，穿透了弥漫的灰黄色煤尘，刺破了积压数十年的沉沉绝望，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雷，狠狠劈在大山子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