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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力合恭敬地向王叔行了一礼，深吸一口气，转身踏入了王家武场。 青石铺就的武场宽阔肃杀，这里是王家选拔武者的核心之地。王家，作为青石镇六大家族之首（其后依次是林家、秦家、委家、藤家、毕家），其武场自然凝聚着全镇的目光。近年来，王家老祖王临安寿元将尽，随时可能羽化登仙，而林家虽年轻一辈强者辈出，却因世代交好、常有通婚，尚能维持表面和睦。真正让王家如芒在背的，是野心勃勃的秦家。秦家觊觎青石镇最繁华的坊市已久，尤其近年来，秦家竟出了一位百年不遇的奇才——秦果均，年纪轻轻便已凝结金丹！。一位金丹修士的出现，足以搅动整个青石镇的势力格局。 王力合的身影甫一出现在武场边缘，便如冷水滴入沸油，引来了阵阵刺耳的议论。 “快看！那不是‘废物’王力合吗” “啧啧，连续三年了，连炼体的门槛都摸不着，今年竟还有脸来” “就是！听说他前三年没过，只能回去养猪，看来今年是想再续‘猪倌’生涯了！” “王家百年来出过的凡人屈指可数，他要是再不成，怕是要钉在这耻辱柱上了！” 嘲讽、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扎在王力合背上。他面沉如水，对这些刻薄言语恍若未闻，径直走向签到台。王家规矩森严，若连最低的炼体境都无法达到，便只能沦为凡人，在青石镇从事种地、养猪等营生，再无踏入武道之途的可能。王力合的前三年，便是这般黯淡收场。 签到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起身，声若洪钟，压下了场中喧嚣：“肃静！本年参加家族武者考核者，共计六十人，悉数到齐！考核分两轮：第一轮，炼体境界测试！第二轮，比武较技！最终决出前十名，录入内门弟子名录！凡炼体有成者，皆可入外门！”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似乎若有若无地在王力合身上停留了一瞬，“未达炼体境者……后果自知！”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夹杂着“养猪”、“凡人”等字眼。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粗糙的大手用力按在王力合肩头。王叔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眼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小合，甭听那些狗屁倒灶的话！沉住气，心放稳！王叔信你，今年准行！男人，就得行！” 他用力捏了捏王力合的肩，咧开嘴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嘻嘻”笑容。 王力合心头一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整个青石镇，除了含辛茹苦的娘亲，王叔是唯一真心待他好的人。“多谢王叔！” 他低声回应，声音里带着感激与坚定。 老者开始分发顺序号牌。王力合低头一看——第六。 “第一顺序，王新，上场测试！”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带着几分卖弄的轻佻，一个不甚漂亮的“跳飞”落在中央巨大的测试灵石前。正是年初便已炼体成功的王新。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只见他运起体内微薄的气血之力，右掌猛地按在冰凉光滑的灵石表面。 嗡！ 灵石内嵌的刻度格纹，自下而上逐一亮起！ 一格…两格…三格…四格…五格！ 光芒稳稳停在第五格，不再上升。 “王新，炼体五格，通过！” 老者朗声宣布。王新志得意满地收回手，昂首下场。 “第二顺序，王廷皓！” 这个名字一出，场下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只见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锦衣少年，气度从容，步履沉稳地走向灵石。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贵与自信。 “是廷皓少爷！” “听说他半年前就炼体八格了！” “真是天才！不愧是龙启长老的儿子！” “龙启长老可是金丹中期，家祖之下第一人啊！”（家主王委楚，金丹巅峰） 王廷皓无视周围的议论，神态自若地将右掌覆上灵石。这一次，灵石的反应截然不同！ 嗡——！ 光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上蹿升！ 一格…两格…三格…四格…五格…六格…七格…八格！ 速度丝毫未减，稳稳地冲上顶端—— 第九格！璀璨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小半个武场！ “哇——！九格！炼体巅峰！” “我的天！他才多大” “今年的魁首，非廷皓少爷莫属了！” 人群爆发出更热烈的惊叹与艳羡。王廷皓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弧度，收回手掌，目光扫视全场，带着睥睨之色。当他视线掠过角落里的王力合时，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嘴角微撇，竟抬起手，对着王力合的方向，缓缓比划了一个向下的小指。 王力合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地移开，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测试继续： “第三顺序，王子安，炼体五格，通过！” “第四顺序，王飞龙，炼体四格，通过！” “第五顺序，王静娴，上场！” 一名身着淡绿劲装的少女应声而出。她面容清秀，眼神灵动，虽年纪尚小（约十六岁），却透着一股沉稳。她凝神静气，玉掌轻按灵石。 光芒亮起，一路攀升至第七格！ “王静娴，炼体七格，通过！” 老者眼中也露出一丝赞许。少女微微颔首，平静退下。 场内气氛稍缓，众人的目光，带着戏谑、怜悯、好奇，再次聚焦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第六顺序，王力合！上场测试！” 老者的声音清晰地回荡。 场面霎时一静，随即便是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和交头接耳。 “哈，好戏开场了！” “看他能装到几时” “我赌三息，灵石纹丝不动！” “养猪的，赶紧的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王力合深吸一口气，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走向那巨大的测试灵石。他的步伐没有王新的轻佻，没有王廷皓的从容，也没有王静娴的利落，只有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 王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再次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急促道：“小合！什么都别想！稳住心神！你行的！相信自己！” 王力合没有回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站定在灵石前，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在凝聚着什么。 众人看着他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哄笑声更大了。 “哟，还闭目养神呢” “快别演了，手放上去不就完事了！” “废物就是废物，装腔作势倒有一套！” 王力合充耳不闻。他体内深处，那枚沉寂了许久、只在他独自苦修时才会显现的奇异焚天鼎符文，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转动！一股灼热而隐秘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岩浆，在他经脉中奔涌、汇聚。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电！不再犹豫，他运起全身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血之力，同时将心神完全沉入那枚符文，调动起那股潜藏的、不属于炼体境的神秘力量！右掌，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重重按在了冰凉的灵石表面！ 一秒… 两秒… 三秒… 灵石…毫无反应！一片死寂！ “噗——哈哈哈！” 短暂的沉寂后，是更加肆无忌惮的爆笑！ “我就说嘛！废物就是废物！” “三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快滚下去养猪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真是浪费大家时间！” 王廷皓嘴角的讥诮几乎要溢出来。王叔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拳头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就在这满场哄笑、嘲讽达到顶点的瞬间！ 就在王力合自己也感到体内那股神秘力量即将失控反噬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灼热洪流，猛地从王力合掌心爆发！那并非他自身微弱的气血之力，而是源自焚天鼎符文的神秘伟力！ 测试灵石，仿佛被投入了熔炉的寒冰！ 不是逐格亮起！ 而是如同被点燃的烽火台！ 一道刺目的、带着熔金般赤红光芒的洪流，自灵石底座轰然喷薄！ 瞬间！ 狂暴地、蛮横地、摧枯拉朽般地冲破了所有阻碍！ 一格！两格！三格！……光芒快得拉出了残影！ 七格！八格！！！ 最终，那赤红的光芒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悍然冲上顶端—— 第九格！光芒万丈！璀璨夺目！甚至隐隐压过了方才王廷皓测试时的亮度！那赤红的光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霸烈气息，将整个武场映照得一片通红！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的笑声、嘲讽声、议论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喉咙，戛然而止！偌大的武场，落针可闻。 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呆滞和难以置信！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刚才还喧嚣无比的人群，此刻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王廷皓脸上的倨傲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理解的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王叔脸上的煞白瞬间被狂喜的潮红取代，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几乎是吼了出来：“好！好小子！干得漂亮！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天赋异禀！骨骼清奇！绝非凡品！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死寂的武场里显得格外洪亮，充满了扬眉吐气的畅快。 台上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也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淡定。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赤红刺目的第九格光芒，又死死盯着场中那个依旧保持着按掌姿势、仿佛自己也被这结果惊呆了的少年。他的嘴唇哆嗦着，带着一种近乎失声的震撼，一字一顿，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布： “王——力——合！炼体——九格！通——过——！” 轰！ 老者的话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引爆了全场！ “九……九格王力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灵石坏了！一定是灵石坏了！” “我的老天爷！我看到了什么那个废物……九格” “幻觉！一定是幻觉！” “刚才那红光……那是什么力量好霸道的感觉！” 质疑、惊骇、茫然、嫉妒……种种复杂情绪在人群中疯狂蔓延、碰撞。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场中那个单薄的身影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审视和探究。那个被嘲笑了三年的“养猪废物”，此刻如同一柄骤然出鞘的绝世凶刃，锋芒毕露，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王力合缓缓收回了手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焚天鼎力量的灼热余温。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震惊、质疑、甚至带着恐惧的面孔，最后，他的视线在王廷皓那张写满错愕和不甘的脸上，微微停顿了一瞬。 青石镇王家，乃至整个青石镇的格局，似乎都因这石破天惊的一按，悄然发生了偏移。而王力合体内那枚神秘的焚天鼎符文，在爆发出这股力量后，再次归于沉寂，仿佛从未出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