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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平拎着扫炕笤帚走过来，举起笤帚就要打黎小娜，黎小娜迎着笤帚疙瘩说：“你打你打，打完了我就去找赵欢雪，我俩一块儿进毛巾厂学徒去，再不读书了。” “毛巾厂能收你俩”黎平不太相信，这年头进厂打工可不容易。 “怎么不收，赵欢雪她姑在里面上班，有认识的人。”黎小娜一副胸有成竹样子，这事确实是真的，不过赵欢雪的爸爸是个疼女儿的，根本不会让她小学毕业就打工去。虽然赵欢雪不爱读书，还到处惹事，小升初考试也没及格，老早就放话要进厂打工去。不过后来她爸爸找关系还是把她送进初中了。 “秀娟，你给我拿一百块钱，我下午带她去城里。”黎平还是妥协了，他知道肯定得花这笔钱，可能拖一天是一天啊，毕竟家里没多少钱。平时这丫头是认准的事情非做不可，但也没有这么犟时候啊，按理来说还是能拖几天的，今天怎么就不听话了呢。 “不用你去，我自己就可以。你和妈上山多摘点桃子，小苹果，我明天去城里卖。”黎小娜可不想让她爸爸跟着去，他去就会去私人眼镜店，胡乱配一个，前世就因为没有专业验光，戴着劣质眼镜，把眼睛度数弄的越来越大。 “你自己能行”黎平有些不可置信，这丫头平日里不是个爱出头的啊，还不愿意说话，今天怎么变化这么大。 “当然，我都在城里住了好几年，哪里有配眼镜的比你清楚。你和妈上山去吧，别耽误了明天卖钱。本来家里钱就不够。”黎小娜才不管他怀疑什么，反正过去现在将来都是她。 “行行行，就给你拿一百块，多了我可没有。”黎平说完挑着箩筐先走了，既然不用他管，钱不够他也不给张罗了，本来想着自家拿一百块，再去老妈那里趁机多借几百块，现在大不了不去了，他走出家门，顺道去外面把在邻居家玩的十岁儿子黎启夏叫出来一块儿上山。 黎小娜对他父亲的性情门清，本就不想让他管，他管除了找奶奶借钱坑奶奶没别的本事。她对妈妈说：“妈，给我拿二百块钱。” “啥你爸不是说一百块嘛！”康秀娟懵了。 “我爸是说一百块，你再给我一百块啊！你女儿眼睛坏了，你是我妈就不能多给一百块啊。”黎小娜笑盈盈。前世她们全家，甚至全村的人都认为康秀娟是个软包子，成天被丈夫打骂，一声不吭就知道干活。后来黎小娜弟弟黎启夏大学毕业，康秀娟立马和黎平离婚，很快在城里找工作打工，爆发和姥姥争执，黎小娜才知道她妈妈有好多存款的，每次都是悄悄的送给姥姥，最后姥姥舍不得还给她妈妈，两人为着钱财吵闹了好多次，当然都是姥姥完胜，最后还是便宜了姥姥，当然最后的最后姥姥去世又回归了妈妈，都是后话。 现在黎小娜很清楚，妈妈手里是有私房钱的，黎平每次赚钱都交给康秀娟保管，既全了东北男人赚钱都给老婆好名声，又可以随意支配钱财。可惜他没有那么好记性，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给了康秀娟多少钱，平时大大咧咧又不记账。所以康秀娟表面极其听话，私下里自己的小金库是越攒越多。 “你，咱家就这一百多块钱，你看看，这点零钱得留着家用。”康秀娟不想暴露，把堂箱打开，拿出装钱的铁盒子让黎小娜自己看。 “哎呀妈呀，我这是正事，就跟你要一百块治眼睛，你还不给。”黎小娜似乎要动怒。 “你这孩子魔怔了，我哪有钱啊，你爸给我的钱一分不少都在这里，他都清楚。”康秀娟还是不为所动。 “行，那你说你现在穿的这条裤子是哪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可是城里新兴的款式，我可看见我们班好多同学都穿了呢！”康秀娟身上的黑裤子看着和农村其他妇女穿的黑裤子差不多，其实仔细看就能看出不一样来，料子可不是农村的粗布料，那是新兴的薄纱，穿在身上透气凉快，这时候裤子开门还都遵循女裤侧面开，男裤中间开，但康秀娟身上的裤子就是新兴的中间开拉锁。康秀娟不自觉的并拢双腿。黎小娜笑眯眯看着她，又拿起堂箱上的一瓶发胶，“妈，你买雪花膏，花露水，我爸可以默许，这发胶他绝对不会同意你买吧！”这发胶透明带着点香气，绝对是这个时代很时髦的化妆品。黎平性格大大咧咧，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 “你这死丫头，你没用是咋的！”康秀娟拍了一下黎小娜的头抢过来依旧放到雪花膏瓶子旁边。 “还有你堂箱紧里边那条碎花裙标签还没撕下去呢，不会又蒙我爸说是别人给的吧！”她妈妈每次去姥姥家都会带回一些旧衣衫，说是亲戚给的。全家人，爸爸，黎小娜，黎启夏都穿过别人家不要的衣服，但是她妈妈康秀娟应该说就没穿过啥旧衣服，都是新潮流行衣裤，只不过他们小的不懂，大的看不出细节。妈妈在家里经常新衣服搭配旧衣服非常精致的活着。 “还有，……”黎小娜记得她妈妈化妆品除了没有口红，还有粉饼，眉笔，都放在哪里来着，她东张西望搜索，康秀娟赶紧在四方镜框后面摸出一张四人头一百块递给她，“给你，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攒下的，可别和你爸说啊。” 黎小娜乐呵呵接过来揣兜里，“知道知道。”给她就行，至于妈妈藏钱偷摸买东西，她其实挺赞成的。她妈妈在农村劳作半辈子，对吃的什么没多少欲望，但是极其爱美，穿衣打扮都非常精致，春夏秋冬四季衣服鞋袜都是市面流行的，从来没有委屈过自己。这些都是他们离婚后，康秀娟住到黎小娜家没事唠嗑知道的，当然那时候的妈妈也不隐瞒了，该暴露的都暴露。随便穿个小黑皮鞋，黎小娜都发现那是妈妈跟爸爸一起过日子时花一百多块钱钱买的，妈妈有时在家穿，村里人有的问她，她就说是城里亲戚不爱穿送给她的，她也不爱穿，不想浪费，偶尔屋里屋外穿穿。康秀娟在穿戴上很会隐藏，她买的小黑皮鞋，外观上是很普通的鞋，尤其农村人也分辨不出是啥牌子。 黎小娜推着自行车离开家，走出村子，看着脚下还算平整的土路，得骑自行车了。自行车这技能和游泳一样，只要会了，即便是多少年没用过照样会，可能这两样技能关键是掌握平衡，不需要其他方法吧！黎小娜调整调整便顺利骑着自行车走上了去县城大路。 正骑着自行车充满新鲜感，迎面而来的一个也骑着自行车女孩子叫喊着“黎小娜，黎小娜，自行车骑的不错啊。” 黎小娜仔细看去，是她的发小赵欢雪，骑着崭新的飞鸽自行车，人家的自行车可是名牌。这个发小从小就被父母娇惯着，总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后来两人成家之后，黎小娜被她忽悠几次，终于明白这个发小平时摆出一副同情她的样子，没事给点小东小物，但实际上真的碰触到她利益时那是一寸都不让。黎小娜最后还是切断了和她的一切联系，这样人还是远离比较好。现在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黎小娜只能下车，“已经会骑了，你骑的也不错啊！” “来，吃个冰棍，我刚刚练习骑到镇上了，在供销社买的。”赵欢雪递给黎小娜一根红糖冰果。黎小娜瞅了一眼她的车筐，用校服盖着，这红糖冰果是最便宜的，不过无所谓，她接过来吃着，“欢雪，你快回家吧，一会儿冰果该化了。我要去城里配眼镜。” “配眼镜你眼睛近视啦！”赵欢雪惊奇的问。她一直努力结交黎小娜，本来两人只是小时候在一起玩，后来黎小娜去城里读书，就和村里的孩子断联系了，黎小娜又是个不爱吱声，不爱交往的人，没人爱搭理她。可赵欢雪知道她在城里读书心里很是羡慕，别看她学习不好，却特别爱攀比，她觉得她和黎小娜结交，就比村里其他孩子高人一等，黎小娜不仅在城里读书，学习成绩还好呢。 “嗯，看东西有点模糊，应该是。还需要去城里确认一下。” “我觉得我眼睛也有点不好使，看人都重影，我也想配副眼镜。”赵欢雪兴奋的说，在她看来能带付眼镜又比其他人高一层，一来眼镜也是消费品啊，更像是装饰品，她家买的起，二来自己戴了眼镜那也表示自己学习用功不是。 黎小娜真是无语了，这玩意也要攀比，如果可以，她愿意把近视眼送给她，难怪前世她上高中后，这个赵欢雪明明眼睛好好的都不念书了，还有事没事戴个金边眼镜，问她她说是平镜，保护眼睛的。 “行，那你让你爸有时间陪你去看看，你赶紧回去吧！我也得走了，待会儿眼镜店都下班了。”黎小娜吃着冰果骑上自行车飞快走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