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寻常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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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真由美公寓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露西亚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唤醒的，她睁开眼时，卧室里已不见真由美的身影，只残留着空气中淡淡的吐司香气。 她试探着坐起身，柔软的地铺让她有些恍惚——自离开故乡后，她从未在如此安稳的环境里醒来过。 客厅传来轻轻的响动，露西亚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黎然正系着一条素色围裙在厨房忙碌，平底锅里煎蛋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真由美则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一本地球语言的基础课本，眉头微蹙，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抬头冲厨房方向笑一笑，那眼神里盈满了依赖与甜蜜。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 真由美立刻放下书，起身迎过来，脸上绽开毫无阴霾的笑容：“露西亚，你醒啦！睡得还好吗快来尝尝黎君做的煎蛋，他的手艺超棒的！” 露西亚迟疑着走过去，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黎然身上。 他转过身，对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神情依旧平静，但清晨的日光柔和了他脸部略显冷硬的线条。 尽管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是救命恩人，但黎然身上那种沉稳到近乎威严的气场，还是让露西亚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你啊，怕黎君做什么呀”真由美看出了露西亚的局促，笑着挽起她的胳膊，把她拉到餐桌旁坐下， “黎君长的也不丑呀——虽然说我不清楚你们的审美，但我觉得，黎君应该没有那么可怕才对啊。”她说着，朝黎然调皮地眨了眨眼。 黎然将两份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和烤吐司放在她们面前，声音平稳：“只是不习惯，慢慢来就好。” 他看向露西亚，补充了一句，“在这里，你是安全的，也是自由的。” 他的话语直接而有力，像一阵沉稳的风，拂去了露西亚心头的一些不安。 她努力理解着这几个简单词汇的意思，然后轻轻点了点头，用宇宙语小声说：“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真由美连忙摆手，她拿起那本语言课本，兴致勃勃地说， “看，我从今天开始就教你日语！我们一起学，很快你就能和我们正常交流了！”她指着课本上的图画，一字一顿地说，“早——餐——” 露西亚看着真由美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面前散发着热气的食物，学着真由美的口型，有些生涩地重复：“早……餐……” “对！早餐！”真由美开心地拍手，又指着黎然，“黎——君——” 露西亚看了看黎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跟读：“黎……君……” 黎然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流理台边，看着真由美像只快乐的小鸟般教导着露西亚，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没有打扰这温馨的教学场景，只是默默地将牛奶推到露西亚面前。 早餐在一种略显生涩但总体温馨的氛围中结束。真由美今天轮休，正好有时间陪伴和教导露西亚。 黎然则收拾好餐具，解下围裙。 他走到客厅，从钱包里取出一张信用卡和适量现金，递给真由美。 “真由美，今天如果有时间的话，陪露西亚去买几身合适的衣服吧。”黎然的目光转向安静坐在一旁的露西亚，她身上那件来自黎然的宽大外套和不合体的旧衣，在地球的环境下确实显得格格不入，也时刻提醒着她流亡者的身份。 换上地球的寻常服饰，或许是帮助她更好地“隐藏”和融入的第一步。 真由美眼睛一亮，立刻接过：“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早就想带露西亚去逛逛了！” 她转向露西亚，兴奋地比划着，“露西亚，我们待会儿去街上，买漂亮的衣服，好不好” 她指了指自己和露西亚身上的衣服，做出一个“更换”的手势。 露西亚看着真由美雀跃的样子，又看了看黎然，大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略显怪异的装束，轻轻点了点头。 能够穿上和真由美她们一样的衣服，或许意味着一种新的开始，一种被接纳的象征。 “注意安全。”黎然叮嘱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但其中蕴含的关切却不容错辨，“尽量去人流量适中、不太引人注目的商场。如果遇到tpc巡逻人员，避开就好。” “知道啦，黎君你就放心吧！”真由美信心满满地保证，“我会照顾好露西亚的！” 稍作准备后，真由美便带着露西亚出了门。 黎然站在窗边，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她们消失在街角，这才收回目光，开始处理自己的事务。 对于真由美和露西亚的首次单独外出，他并非全然放心，但他也明白，有些成长和适应，必须由露西亚自己去经历。 真由美的善良和活泼，正是引导露西亚打开心扉的最佳桥梁。 …… 商业街上，阳光明媚，人流如织。 初次置身于如此嘈杂而充满生机的地球都市环境，露西亚明显有些紧张。 她下意识地靠近真由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飞驰而过的汽车、琳琅满目的橱窗、喧闹的人群……这些都与她记忆中充满追捕和逃亡的宇宙经历截然不同。 真由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轻轻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别怕，露西亚，你看，大家都很平常地生活着。”她指着路边嬉笑的孩子、牵手的情侣、悠闲散步的老人，“这里很安全。” 她们走进一家以舒适和简约风格为主的服装店。 店内明亮的灯光、轻柔的音乐以及挂满衣架的各式服装，让露西亚有些眼花缭乱。 她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来，看看你喜欢哪一件”真由美热情地拉着她，穿梭在衣架之间，拿起一件件衣服在她身上比划。 “这件米色的毛衣看起来很柔软哦！还有这条牛仔裤，很适合日常活动……” 露西亚对地球的服饰完全没有概念，她只是顺从地跟着真由美，任由她为自己挑选。 她的目光偶尔会被某些明亮的颜色或独特的纹理吸引，但大多数时候，她只是沉默地观察，学习着真由美挑选衣物的方式和地球人的审美。 在真由美的鼓励下，露西亚抱着几件选好的衣服走进了试衣间。 当她换上一套由浅蓝色针织衫和白色休闲裤搭配的衣物，扭捏地走出来时，真由美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哇！很合适哦！露西亚，很好看！”真由美由衷地赞叹。 镜子里映出的，不再是一个穿着怪异、仓皇无助的宇宙流亡者，而是一个清秀、带着几分疏离气质的地球少女。 合身的衣物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也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保护色。 露西亚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有些恍惚。 她轻轻摸了摸身上柔软的面料，一种陌生的、名为“寻常”的感觉，悄悄在心间滋生。 真由美又为她挑选了几套内衣、袜子和一套适合居家穿着的棉质睡衣，甚至还买了一双轻便的运动鞋。 整个过程，露西亚虽然话不多，但紧绷的神经明显放松了许多，偶尔在真由美询问意见时，会用刚学会的简单词汇，如“这个”、“喜欢”，或者通过点头摇头来表达自己的偏好。 购物结束后，真由美又带她去了一家安静的甜品店，给她点了一份招牌草莓巴菲。 看着眼前造型精致、色彩缤纷的甜品，露西亚眼中充满了好奇。 在真由美的示范下，她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冰凉的奶油和香甜的草莓味道在舌尖化开，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纯粹属于和平与美好的滋味。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虽然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但真由美能从她细微的反应中，感受到那一丝小小的惊喜。 “好吃吗”真由美笑着问。 露西亚看着真由美温暖的笑容，又看了看眼前甜美的食物，心中那片冰冷的荒原，似乎又被融化了一小块。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用还不太标准的日语回应：“……好吃。” 这一天，对露西亚来说，是充满新奇的，也是迈向新生的、微小而坚实的一步。 当她提着新买的衣物，和真由美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露西亚回头望了望身后喧嚣而充满活力的街道，再看向身旁哼着歌、笑容灿烂的真由美，一种微弱却真实的、名为“希望”的芽，终于在她饱经创伤的心底，悄然破土。 她知道，回家的路，不再是宇宙中无尽的逃亡，而是通往那间亮着温暖灯光的公寓，通往那两个给予她庇护的地球人身边。 她，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