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重负的呻吟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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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野的身体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上弓起。 全身骨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 声音穿透了囚车外混乱的厮杀声，充满了最原始的、被生生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瞳瞬间被纯粹的痛苦占据，猩红褪尽，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茫。 攥着木刺的手掌剧烈痉挛着，指节捏得发白。 汹涌狂暴、混杂着毁灭意志和蚀骨阴寒的“浊流”，决堤的洪水，顺着那无形的根须，疯狂倒灌进唐辞忧的体内。 “呃！” 唐辞忧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被投入了万年冰窟与熔岩地心的交界处。 极致的阴寒与毁灭气息疯狂撕扯着她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剧毒带来的麻痹感，迅速向上蔓延。 雷公根变异体那霸道的同化力量，滚烫的岩浆在她丹田深处沸腾、灼烧。 两种极端的力量在她脆弱的身体里疯狂对冲、湮灭。 剧痛同时贯穿她的灵魂，眼前一片乌漆麻黑，只有耳边裴昭野沉重喘息和嘶嚎，以及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痛苦深渊中，一种奇特的感觉也随之升起。 她的精神力核心，在狂暴能量的冲刷下，在疾风骤雨中反复淬炼。 每一次剧烈的冲击和撕裂，都伴随着某种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凝实感，仿佛被强行拓宽了边界。 丹田深处，那株疯狂掠夺着狂暴与剧毒“养分”的锯齿状雷公根，贪婪地吞噬着。 根部扎入血脉的地方，那丝微弱却顽固的暖流，壮大了一丝，细小的溪流，艰难地冲刷着被剧毒侵蚀的河道。 【警告！高强度狂暴污染反噬！】 【警告！蚀骨散毒素侵入（重度侵蚀）！】 【警告！精神力核心超载（濒临破碎）！】 【雷公根变异体（锐金之芽）……转化效率……142%……】 【监管者生育力核心……潜力阈值……持续松动……】 冰冷的警告如同催命符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个呼吸，也许长达一个世纪。 裴昭野那惨烈到让人心悸的嘶嚎，一点点低沉下去，化为喉咙深处沉重而虚弱的喘息。 他紧绷弓起的身体，被抽掉了所有筋骨，重重地砸回冰冷肮脏的地板，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那只被木刺贯穿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鲜血依旧在缓慢地渗出，不再毁灭性的痉挛。 他眼中的空茫痛苦依旧浓重，笼罩着挥之不散的阴霾。 那点琥珀色的微光，却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夕阳余晖，沉静地停留在了眼底深处。 虽然黯淡，却不再有失控的猩红风暴。 唐辞忧整个人瘫软在地，湿拉拉，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透了褴褛的单衣，紧贴在冰冷身躯上。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火烧火燎的痛楚。 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摇摇欲坠。 那株扎根在血脉里的锯齿雷公根，传递来一种奇异的饱胀感，以及根部那丝微弱暖流顽强流淌的触感。 囚车外，山魈的嘶鸣和狱卒的厮杀怒吼不知何时已经平息了。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哼，还有刀疤脸气急败坏的催促声：“快！检查货物！ 死了没有 没死就赶紧走！ 这鬼地方邪气太重！” 沉重的脚步声靠近木笼，油布被粗暴地掀开一角。 昏黄的光线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涌了进来，照亮了囚笼内地狱般的景象。 唐辞忧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涣散的视线越过自己布满血污的手，落在了对面裴昭野的脸上。 那张布满血污苍白憔悴的脸上，深邃的眼窝里，一双疲惫不堪却异常清醒的琥珀色瞳孔，正穿透污浊的空气，沉静地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落在了她的身上。 眼神里，狂暴褪尽，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穿透骨髓的剧痛以及第一次真正“凝视”眼前之人、试图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本能探寻。 唐辞忧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股极其遥远的、如同古寺洪钟沉入深潭般厚重悠远的奇异气息，极其微弱地拂过她的鼻尖。 那气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高与浩瀚，亘古存在的山峦，又似源自大地最深沉的脉动。 遥远前方，那辆沉默而威严的麒麟囚车，在浓重的山雾中，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