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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在教室里豁出命去发了一次疯，肖艳那伙人，表面上确实消停了不少。至少，没人再敢明目张胆地往我桌上吐痰扔垃圾，也没人敢当着我的面捏着鼻子说我“有味儿”了。肖艳看我的眼神，虽然还是像淬了毒的针，但多了几分藏不住的忌惮，不敢再轻易上来撩拨。班里的风言风语，也像夏天的阵雨，来得猛，去得也快，渐渐平息下去。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上课，下课，写作业，回家。只是空气里，总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紧张。我和肖艳之间，像隔着一层薄冰，表面平静，底下暗流汹涌。我知道，她不会就这么算了，只是在等机会，等一个能彻底把我踩下去、又不用脏了她自己手的机会。 小燕燕和冉小星还是跟我一块儿，课间说说笑笑，放学一起回家。小燕燕有时候会偷偷跟我说：“平萍，你那天……可真吓人！我都没见过你那样！” 语气里有点后怕，又有点佩服。冉小星则闷声说：“她们……就是欺软怕硬。” 我笑笑，没多说。心里清楚，那次爆发，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暂时镇住了场子，但也坐实了我“不好惹”、“疯”的名声。有些以前还能说上几句话的同学，现在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躲闪。不过，比起任人欺凌，我宁愿要这份让人害怕的“清静”。 就在我以为，至少能过几天安生日子的时候，一个更让人头疼的“老对头”冒了出来，给这本就不太平的日子，又添了一把火。 是三班的龙丽。 龙丽跟我，算是“老相识”了。从大平小学起，我们就在一个学校。一个班，她家是邻寨子龙潭寨的，离我们大平寨不远，翻过两个山头就到。龙丽长得就带着一股刻薄相，瘦高个，有点驼背，皮肤黑黄，最扎眼的是那双眼睛，眼角往上吊着，看人时喜欢斜着眼，带着股天生的不屑和刁蛮。她从小就是寨子里的“小霸王”，仗着家里兄弟多，爹妈护短，在小学里横行霸道，看谁不顺眼就欺负谁。 而我，因为家里穷，爸妈不在身边，性格又闷，就成了她重点“关照”的对象。撕作业本，抢我带来的红薯干，往我书包里塞毛毛虫，给我起难听的外号“野人牛眼睛”……这些事，她没少干。那时候我小，胆子也小，被欺负了只知道偷偷哭，不敢告诉老师（告诉老师也没用，她爹妈会找到学校闹），更不敢还手。那段日子，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像堵了块石头。 后来上了初中，分在了不同的班，接触少了，她才消停点。没想到，肖艳一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把龙丽这个“老冤家”也给勾搭上了！两人一拍即合，蛇鼠一窝，龙丽成了肖艳在外班最得力的“打手”和“传声筒”。 这天下午放学，我和小燕燕、冉小星刚走出教学楼，准备去外面晒晒太阳。就看见龙丽和肖艳，还有张小花的两个跟班，正堵在路口，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龙丽那双吊梢眼，一下子就锁定了我，嘴角撇着，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哟！这不是咱们二班的大名人，‘唐疯子’吗”龙丽故意提高嗓门，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像用指甲刮锅底，刺耳难听。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麻烦来了。小燕燕和冉小星也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往我身边靠了靠。 我没理她，从旁边绕过去。 龙丽却横跨一步，挡住去路，用她那瘦高的身子像堵墙似的拦着，吊梢眼斜睨着我：“咋了‘唐疯子’现在架子大了见了老同学都不打招呼了” 肖艳在一旁抱着胳膊，脸上带着看好戏的、恶毒的笑容，添油加醋：“丽姐，人家现在可是‘厉害’人物！在班里都敢拍桌子骂娘呢！哪会把咱们放在眼里” 龙丽“嗤”地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我的衣服、我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旧布鞋：“厉害呸！不就是个没人要的留守娃！穿得跟叫花子似的，还有脸在学校里耍横我看你是欠收拾！忘了在大平小学时，是怎么被我打，被我哥打，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把她按地上摩擦， 她的话，像毒蛇的信子，精准地舔舐在我最痛的旧伤疤上！那些被欺负、被羞辱的童年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血“嗡”地一下冲上头顶！拳头瞬间攥紧！ 小燕燕气得脸通红，站出来骂道：“龙丽！你嘴巴放干净点！平萍招你惹你了” “哟！护主子的狗叫了”龙丽轻蔑地瞥了小燕燕一眼，“邱燕，这儿没你事！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冉小星也鼓起勇气，挡在我前面，声音有点发抖但很坚定：“龙丽！你……你别欺负人！” “滚蛋！矮冬瓜！这没你说话的份！”龙丽一把推开冉小星，力气很大，冉小星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一把扶住冉小星，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了！新仇旧恨，像火山一样爆发！ 我上前一步，直接挺地站在龙丽面前。我个子没她高，但此刻挺直了脊梁，眼神像两把淬了火的刀子，死死盯着她那双令人厌恶的吊梢眼！ “龙丽！”我的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有些沙哑，但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狠劲儿，“你给老子听好了！” 我伸手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砸在空气中：“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有脸提是！我唐平萍小时候是没爹妈在身边！是穷！没你会撒泼打滚！” 我猛地提高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可那又怎么样！老子靠自己的手吃饭！靠自己的脚走路！不偷不抢！不欺负人！比你这个仗着家里有几个兄弟就横行霸道、从小就会欺负人的祸害强一千倍！一万倍！” 龙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毫不留情的揭短震住了，脸色变了几变，想反驳，一时没找到词。 我没给她机会，继续吼道：“你以为现在还是在大平小学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欺负不敢吭声的小丫头片子我告诉你！龙丽！你做梦！” 我往前逼近一步，眼神凶狠得像要喷出火来：“老子在山里挖药的时候，跟野猪面对面杠过！老子手里的杀猪刀，砍断的树枝比你见过的都多！老子连几百斤的野猪都放倒过好几头！还怕你这个只会耍嘴皮子、欺软怕硬的货色！” 这话是真的，野猪是杀了好几头，但说放倒好几头，我是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可此刻，配合着我那豁出命去的凶狠眼神和气势，却格外有震慑力！ 龙丽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肖艳和她那几个跟班，也吓得不敢吱声了。 我越说越气，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你撕我作业本抢我吃的骂我是野人龙丽！我告诉你！那些账，老子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呢！以前是老子不想跟你一般见识！现在你敢再来惹我信不信老子新账旧账跟你一起算！” 我猛地抬起手，不是打人，而是指向学校后面的那片大山，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看见后面那座山没老子明天就上山！下套子！挖陷阱！有本事！你跟着来！咱们山里见真章！看谁先怂！看谁先被野猪拱死！你敢不敢！啊！” 我这番完全不顾形象、带着山里娃野性的怒吼，把所有人都镇住了！连小燕燕和冉小星都惊呆了！他们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龙丽彻底傻眼了！她大概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我不仅敢还嘴，还敢放出这种“进山决斗”的狠话！她欺负人，靠的是人多势众和撒泼耍横，真遇到我这种不要命的架势，她也怂！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狠话撑场面，但看着我那通红得像要滴血的眼睛和浑身散发出的那股“光脚不怕穿鞋”的狠劲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她悻悻地“呸”了一口，色厉内荏地骂道：“疯子！真是个疯子！谁他妈跟你进山！晦气！” 说完，她像是怕我真扑上去咬她似的，拉着肖艳，灰溜溜地走了。肖艳那几个跟班，也赶紧低着头跟了上去。 看着她们狼狈逃窜的背影，我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不是怕，是气的！是憋了多年的那口恶气，终于发泄出来的激动！ 小燕燕和冉小星围上来，又是害怕又是佩服。 “平萍……你……你没事吧”小燕燕声音都带着颤音。 “没……没事。”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还有点哑，“走吧，回家。” 我们一起走出校门，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我慢慢平静下来。心里那股憋了多年的恶气，好像散了一些。但我知道，麻烦远没有结束。龙丽和肖艳勾结在一起，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阴招。而且，我今天这番“野人”般的表现，估计很快又会传遍学校。 不过，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野猪都见过，还怕这几只嗡嗡叫的苍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唐平萍，山洞里爬出来的娃，命都是捡回来的，还怕你们这些跳梁小丑 哼！走着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