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稳稳地圈在了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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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结束，煎熬才真正开始。 林晏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在小院的天井里来回踱步，从东墙根走到西墙根，又从西墙根走到东墙根。青砖地都快被他磨平了。 “怎么还不放榜这都几天了”他抓抓头发，对着空气抱怨。 吃饭时，扒拉两口就放下筷子，对着满桌菜肴唉声叹气：“没胃口……谢兄，你说这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谢霄坐在窗边的老位置，手里拿着一卷书（实则光幕在分析殿试可能的方向），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外面等待的不是决定命运的放榜，而是一件寻常小事。他抬眼看了看坐立不安的林晏，淡淡道：“急也无用。” “我知道没用！”林晏烦躁地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可我就是急啊！比我自己考还急！”他托着腮，愁眉苦脸地望着院门，恨不得目光能穿透墙壁，看到贡院门口的动静。 谢霄不再理会他，重新低下头。光幕上的数据流无声滚动，将外界的焦灼隔绝开来。 …… 放榜日，天刚蒙蒙亮，林晏就顶着一对熊猫眼爬起来了。 他几乎一宿没合眼，耳朵竖得像天线，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小院一片死寂。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在光秃秃的梅树枝头叽喳。 林晏坐不住，又开始在院子里转圈，嘴里念念有词：“老天保佑……文曲星显灵……一定要中……最好是头名……” 突然！ “哐哐哐——！” “咚咚咚——！” 一阵急促、喜庆、穿透力极强的锣鼓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差役中气十足、带着巨大喜气的呐喊，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寂静的小巷上空： “捷报——！！！贵府老爷谢讳霄——高中会试第一名会元——！！！连中两元——！！！恭喜谢老爷！！！” “来了！！！”林晏像被电击了一样，整个人从石凳上弹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就往外冲！脚步踉跄，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院门口，一把拉开大门！ 门外，报喜的差役穿着大红吉服，敲着锣打着鼓，满面红光。领头的手里高举着大红洒金的喜报，后面跟着一串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喜报！喜报！恭喜谢老爷高中会元！”差役看到开门的是林晏，愣了一下，随即更大声地报喜。 林晏一把夺过那大红喜报！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字——会试第一名会元：谢霄！ 巨大的狂喜像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啊——！！中了！头名！会元！连中两元！！”林晏猛地转身，朝着院内放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劈了叉，带着哭腔！他像颗失控的炮弹，朝着刚从书房门口走出来的谢霄猛冲过去！ 谢霄刚踏出房门，就被一个带着巨大冲力的身影狠狠撞了个满怀！ 林晏根本不管不顾！他激动得失去了理智，双手死死搂住谢霄的脖子，两条腿像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了谢霄的腰！整个人像个巨大的树袋熊，牢牢地挂在了谢霄身上！ “中了！谢兄！头名！会元！连中两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天下第一厉害！”林晏抱着谢霄的脖子，脸埋在谢霄颈窝里，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地喊着。 他的身体因为巨大的兴奋而微微颤抖，眼睛亮得惊人，像落满了星辰，脸上是毫无保留的、明媚到极致的狂喜和骄傲！ 谢霄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撞得后退半步才稳住身形。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臂，稳稳地托住了挂在自己身上、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少年，防止他掉下去。 颈侧传来林晏滚烫的呼吸和带着湿意的热气，怀里是少年因为狂喜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听着林晏那毫无保留的、充满信任和崇拜的欢呼，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全心全意的喜悦和依赖，谢霄向来清冷的眼底深处，也终于漾开了清晰的笑意。 他的耳根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悄悄地、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层薄红。 托着林晏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收得更紧了些，将那个激动得忘乎所以的少年，稳稳地圈在了自己怀里。 …… “会元谢霄”四个字，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新科会元！连中两元！这分量，远比一个普通的贡士要重得多。 谢霄租住的小院，瞬间成了整个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地方之一。 门庭若市。 送名帖的、递请柬的、抬着礼盒的各府下人络绎不绝，差点把巷子堵死。 有某某阁老的门生前来代师祝贺的，有某某尚书府管家送来丰厚程仪的，有某某书院山长亲自登门拜会的，甚至还有勋贵府邸的管事送上邀约诗会的帖子…… 小小的院落，被各种华贵的车马和嘈杂的人声塞满。谢霄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院子里堆得越来越高的礼盒和门外攒动的人头，眉头紧锁，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烦躁。这些应酬，比考试本身更让他厌烦。 “谢会元！恭喜恭喜！我家老爷……” “谢公子！我家主人仰慕大才……” “谢老爷……” 各种恭维、邀请、试探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谢霄的耐心在迅速消耗。 就在谢霄脸色越来越冷，几乎要开口送客时，一个身影像小炮弹似的冲了出来，挡在了谢霄前面！ 是林晏！ 他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更显贵气的锦袍，小脸绷着，努力摆出一副国公府小公子的派头。他双手叉腰（虽然气势有点虚），对着满院子的访客和礼盒，声音清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骄横： “诸位！诸位！心意我们谢会元领了！”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大声道：“不过嘛！眼下殿试在即，谢会元需闭门静心备考，实在不便见客！更无暇参与诗会宴饮！还望诸位体谅！” 有人还想说什么：“林小公子，只是略表心意……” “心意领了！”林晏小手一挥，斩钉截铁，“东西都抬回去！帖子也请收回！等殿试过后，金榜题名，再与诸位把酒言欢不迟！” 他学着大人说话的腔调，虽然稚嫩，但那份国公府的底气摆在那里。 他转身对那些抬着礼盒的下人板起脸：“都听清楚了东西原样抬回去！谁家送来的，还回谁家去！我家谢会元这里，概不收礼！也概不见客！” 他特意加重了“概不”两个字。 说完，他还不忘回头，对着谢霄露出一个“交给我”的得意小眼神，然后像只护崽的小老虎，牢牢地守在书房门口，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副“谁来打扰谢兄我跟谁急”的架势。 那些送礼的下人和递帖子的管事，看着这位国公府小公子一脸“我说了算”的骄横模样，再看看他身后那位新科会元冷淡疏离、显然默许的态度，面面相觑，最终只能讪讪地行礼告退，抬着原封不动的礼物，灰溜溜地退出了小院。 喧闹的人群终于散去，小院恢复了暂时的清净。林晏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转身对着谢霄，小脸上满是求表扬的得意：“搞定！谢兄，你安心备考！有我在，谁都别想烦你！” 谢霄看着林晏那副打了胜仗、尾巴都快翘起来的样子，再看看瞬间空荡下来的院子，紧锁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 他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低低“嗯”了一声。 最后一道龙门——殿试，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