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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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执着中一天天过去。 比起那个始终笼罩在迷雾中、难以触及核心、进展寥寥的真相，霍格沃茨的冬天先一步到来了。 城堡的石墙变得冰冷彻骨，指尖触碰上去，寒意能直透骨髓。窗玻璃上凝结起厚厚的、蜿蜒如迷宫的霜花，将外面的世界模糊成一片苍茫的灰白。 呼啸的北风在塔楼间穿梭，发出如同幽灵呜咽般的声响，为本就压抑的城堡更添了几分肃杀。 学生们纷纷裹上了厚实的羊毛围巾和龙皮手套，从教室到礼堂的短短路程，也忍不住小跑起来，呵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消散。 科拉站在长廊高大的拱窗前，望着窗外被寒风剥蚀得只剩下枯枝的禁林，心情如同这天气一般阴郁冰冷。 她的调查陷入了泥沼。那些最初收集到的、零碎的线索——关于那种特殊魔法颜料可能来源的猜测、关于几个最初被怀疑学生当晚模糊不清的行踪——仿佛都断在了半路，像是被人为地擦去了痕迹，无法串联成一条指向明确的路径。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阻力，每当她觉得自己靠近了什么，那线索就会像肥皂泡一样噗地破裂。 而更让她心头沉重如坠巨石的是，在她艰难调查期间，恐慌再次升级——又有两位学生相继被石化，僵硬的身体在不同的角落被发现。 这个消息像一场冰雹，狠狠砸在已经人心惶惶的学院头上，也砸在科拉的心上。 圣诞节，就在这样一部分人期盼逃离、一部分人惶惑不安的氛围中，无可避免地走近了。走廊里开始出现零星的、试图提振精神的冬青和榭寄生装饰，一棵巨大的、散发着清冷香气的冷杉被费力地搬进礼堂，等待着被施以魔法，焕发光彩。 然而，这点缀其间的、微弱的节日喜悦，似乎无论如何也难以穿透那层层叠叠笼罩在霍格沃茨上空的、名为恐惧与猜忌的厚重阴云。 科拉今年圣诞节没有回家。 她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措辞谨慎，但字里行间透露出卡佩家正忙于应对魔法部各种“原因”下频繁下达的搜查令和质询。 信里让她安心留在学校，明示家里不希望她卷入这些“麻烦”。 留校的学生并不多，尤其是经历了那样一个动荡不安的学期后，许多家长更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孩子接回家中，仿佛霍格沃茨的围墙已不再能提供庇护。 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因此显得比平时空旷冷清许多，壁炉里的火焰虽然依旧跳跃，却似乎难以驱散弥漫在广阔空间里的寂寥寒意。 科拉的两位室友也早已离校，宿舍里冷冷清清地只剩她一个人。 “晚安。”她对着虚空轻声道，不知是在对谁诉说，或许只是对自己，对这艰难的一学期做一个了结。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圣诞节当天，科拉却并非被窗外的风雪或城堡的寂静唤醒。 一阵轻快而熟悉的脚步声靠近，随后她的床帏被“唰”地一下拉开，冬日清晨微弱的曦光混合着走廊的灯火透了进来。 “科拉！圣诞快乐！” 布兰琪元气满满的声音驱散了宿舍的冷清，她整个人几乎是扑到了科拉的床边，怀里抱着一个用银色包装纸仔细包裹、系着亮黄色丝带的大大的礼物盒子，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几乎看不出几周前那场事件在她身上留下的阴霾——至少在此刻，她是快乐的。 科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布兰琪你没回家” “爸爸妈妈去罗马尼亚看我哥哥了，路途太远，我就申请留校了。” 布兰琪笑嘻嘻地把礼物塞到科拉怀里，“而且，我知道你也没回去。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过圣诞节呢快打开看看！” 科拉看着怀中沉甸甸的礼物，又看了看布兰琪充满期待的眼睛，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和独处的孤寂。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丝带，剥开包装纸。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条手工编织的、异常厚实柔软的赫奇帕奇黄黑相间的羊毛帽子，旁边还有一盒看起来就十分精致的、来自蜂蜜公爵的巧克力坩埚。 “帽子是我自己织的，”布兰琪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指，“可能没有店里卖的好看，但是很暖和！巧克力是我们一起买的，大家的心意。” “谢谢你，布兰琪，也谢谢大家。”科拉将帽子拿出来，立刻戴在了脑袋上，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暖意，“很暖和，非常暖和。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之一。” 看到科拉喜欢，布兰琪笑得更开心了。“那就好！对了，今晚礼堂里有圣诞晚宴！虽然人不多，但是听说家养小精灵们准备得特别丰盛！我们晚上一起去吧！” “好。”科拉当然点头答应。 当晚八点，科拉戴着新帽子和去年韦斯莱双胞胎送的圣诞颂歌围巾，与布兰琪一起走进礼堂时，她们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短暂地攫住了心神。 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们显然倾注了全部的热情，试图用魔法驱散城堡里弥漫的不安。 高大的圣诞树几乎触碰到施了魔法的天花板，树上挂满了闪闪发光的冰霜天使、嗡嗡旋转的微型金色飞贼、以及会自动演奏一小段颂歌的魔法铃铛。 树上点缀的不是蜡烛，而是成千上万颗真正的、闪烁着柔和光芒的小星星，它们如同被捕捉的银河，在冷杉深绿色的枝叶间缓缓流转。 墙壁上挂满了巨大的、会动的圣诞挂毯，上面绣着的圣诞老人驾着驯鹿，在一座座覆盖积雪的魔法塔楼间穿梭，不时还会从雪橇上扔下几个小小的、闪着光的礼物虚影，落在挂毯下方。 天花板的魔法呈现出一片深邃宁静的冬日夜空，巨大的、如同钻石般璀璨的星星缓缓移动，偶尔有一颗流星拖着银色的尾焰划过，引来几个留校的低年级学生小声的惊叹。 空气中弥漫着烤火鸡、蜜汁火腿、热红酒和刚出炉的姜饼人混合在一起的、令人垂涎欲滴的浓郁香气。 无数金色的盘子堆满了食物，闪闪发亮的高脚杯里自动续满南瓜汁和黄油啤酒。 留校的学生并不多，偌大的礼堂显得比平时空旷许多。 科拉下意识地先望向赫奇帕奇长桌的方向，目光扫过零星坐着的几个低年级生和一对她不甚熟悉的高年级情侣，并没有看到塞德里克或者其他魁地奇队友的身影，心底不免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 但她又迅速振作起来，但幸好她和布兰琪还有彼此。 她正要收回目光，却不经意地转向了隔壁的格兰芬多长桌。 比起赫奇帕奇，那边似乎要稍微热闹一些。而就在那抹显眼的猩红色之间，她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珀西韦斯莱依旧坐得笔直，胸前那枚闪闪发光的男学生会主席徽章即使在节日里也一丝不苟地别着，他正严肃地与身边的一个同学讨论着什么，面前的食物摆放得整整齐齐。 而在他不远处，则是画风截然不同的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 这对双胞胎似乎永远不知道“安静”为何物，即使在场人不多，他们也能自得其乐，此刻正试图用魔法让盘子里的烤土豆跳起踢踏舞，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准备恶作剧的坏笑，给略显安静的礼堂注入了几分顽皮的活力。 然而，科拉的目光最终越过了他们，定格在坐在双胞胎稍远处的那个人身上—— 是奥利弗伍德。 他独自坐在那里，面前摆着食物，但似乎没什么胃口，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一个金色的高脚杯，眼神有些放空地望着礼堂中央那棵巨大的、星光闪烁的圣诞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侧脸在跳跃的炉火光晕下显得格外清晰。 科拉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没想到他也会留校。 “看！科拉，有薄荷糖魔杖！” 布兰琪的注意力被餐桌中央一个喷着银色烟雾的糖果塔吸引，拉着科拉快步走了过去落座。 科拉也因此回神，将有些飘远的注意力强行拽了回来，重新聚焦在眼前堆满美食的餐盘上。 就在这时，布兰琪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肩膀轻轻撞了一下科拉，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好奇和一丝狡黠的笑意。 “科拉……我问你个事。”她眨着眼睛，目光在科拉脸上逡巡，像是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科拉咽下嘴里的土豆，有些莫名地看向她：“什么事这么神秘” 布兰琪凑得更近了些，几乎是在耳语，但语气里的兴奋却清晰可辨： “你是不是……有情况” 她拖长了尾音，眼神意有所指地、飞快地往格兰芬多长桌的方向瞟了一下，目标明确地指向了某个刚刚吸引了科拉注意力的魁地奇队长， “我看你刚才往那边看了好几眼哦而且，我好像还听说……有人前几天晚上，在走廊里，看到你和某位格兰芬多的男生……嗯” 她没把话说完，但上扬的眉梢和暧昧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流言总是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