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圣、电视剧与信仰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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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解决s-515事件，让林风在收容所内的声望悄然提升。不再仅仅是“那个新来的倒霉蛋d-739”，在一些基层工作人员和安保队员眼中，他多了个非正式的称号——“能跟悲伤讲道理的家伙”。这称号谈不上威风，却带着一丝亲切和认可。 苏小婉对他的数据记录更加频繁，甚至开始主动询问他使用五彩石时的主观感受，试图量化那种“无法量化的解决路径”。叶晚晴则似乎更粘他了，偶尔会在他训练休息时，悄悄放下一颗水果，或者只是坐在不远处，安静地画画，画风抽象却奇异地能让人平静。 一种微妙的、温暖的平衡，在三人之间逐渐形成。 这天，林风按照日程，跟随苏小婉进行常规的euclid级收容物巡检。走到一个编号为e-777的单元前时，苏小婉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一丝极难察觉的、类似于“无奈”的表情。 “这个单元，需要特别注意。”她推了推眼镜，“收容物：s-777，代号‘齐天大圣’。” 林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谁！齐天大圣！孙悟空！” “只是一个代号。其本质是一个因‘信仰固化症’与‘概念混淆’而极度不稳定的大型神孽碎片。”苏小婉解释道，“它坚信自己就是《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并且其力量、行为模式，都深受这部文学作品以及后世无数影视改编的影响。” 她调出单元内部监控。只见一个毛脸雷公嘴、穿着破旧戏服般锁子甲的身影，正翘着二郎腿，躺在一个石头造型的沙发上，对着墙壁上一个巨大的液晶显示屏……津津有味地看着86版《西游记》电视剧。 “它……在看电视”林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 “这是维持其稳定的必要措施之一。”苏小婉语气平板，“每天固定八小时影视剧播放，内容仅限于各个版本的《西游记》及相关授权衍生作品。一旦断供，或者播放了不符合它认知的剧情（比如某个版本里它打输了），就会引发剧烈的收容失效风险。上次失效是因为它看到了《西游记后传》里无天把它关起来了，愤怒之下差点拆了整个c区。” 林风：“……” 他突然觉得之前面对的那些恐怖存在，画风似乎都正常了不少。 “我们的任务是，”苏小婉继续说道，“进入单元，对其进行常规的精神状态评估和能量采样。它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是进行评估的好时机。” “进入和它……面对面”林风咽了口唾沫。那可是齐天大圣！哪怕是个山寨疯掉的，那也是猴哥啊！ “放心，在它沉浸于剧情时，攻击性最低。只要不触犯它的‘禁忌’。”苏小婉顿了顿，补充道，“比如，不能说六老师演的才是唯一正统。” 单元门无声滑开。里面被布置成了一个山寨版的水帘洞，有假山、有溪流（循环水系统），甚至还有个写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的牌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桃子和毛发烧焦混合的味道。 那“大圣”瞥了他们一眼，注意力又回到了屏幕上，正放到《三打白骨精》的经典桥段，它嘴里还跟着念叨：“师父你肉眼凡胎，认不得妖怪！” 苏小婉面不改色地拿出检测设备，开始工作。林风则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某个大型cosplay现场。 检测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直到苏小婉需要采集一小缕猴毛样本。 她拿着特制的采样器，刚要靠近，那“大圣”突然猛地转过头，火眼金睛（真的在冒金光）瞪了过来：“呔！哪来的毛神，敢动你孙外公的毫毛！” 一股庞大的、混合着野性与不朽意味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单元！ 林风浑身汗毛倒竖，几乎要本能地凝聚光盾。 苏小婉却异常镇定，她收回采样器，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学术讨论般的口吻说：“大圣，根据《西游记》原着第三回记载，‘身上八万四千毛羽，根根能变，应物随心’。采样0.01毫克，约占总量十亿分之一，不会影响您的神通。此为‘例行公事’，望请配合。” “大圣”愣了一下，挠了挠毛茸茸的脸，金光收敛了些，嘟囔道：“你这女娃娃，倒也有些见识，认得俺老孙的神通！罢了罢了，一根毛而已，拿去拿去！” 说着，还真自己拔下一根毫毛，吹口气，那毫毛轻飘飘地落到苏小婉的采样盒里。 林风看得目瞪口呆。这特么也可以！ 采样完成，苏小婉开始进行精神状态评估问卷。问题都非常……有特色。 “s-777，请根据最近一周的感受，评估以下陈述：1、我感觉自己一个筋斗就能跳出三界外。2、我时常感到金箍棒在呼唤我。3、我认为唐僧是个啰嗦但心善的和尚。” “大圣”一边看电视，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俺老孙当然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那棒子本就是俺的！唐僧哼，那老和尚迂腐得很，但毕竟是师父……” 就在问卷即将顺利完成时，单元内的广播突然插入一条临时通知：“插播一条紧急信息：原定于今晚播出的《大话西游》因技术原因取消，改为播放动画版《西游记》第……” “什么！”“大圣”猛地蹦了起来，身上威压暴涨，双眼金光四射，怒气几乎凝成实质！“《大话西游》可是那紫霞仙子的故事俺老孙等了三天了！为何取消！是不是那玉帝老儿搞的鬼！” 完了！要炸！林风看到它手往耳朵里掏，似乎真要去掏那根传说中的棍子！ 苏小婉脸色微变，快速操作平板试图恢复播放，但系统似乎真的出了故障。 眼看“大圣”就要暴走，林风急中生智，猛地跨前一步，大声道：“大圣息怒！不是玉帝！是……是那该死的‘紧箍咒’信号干扰了！” “大圣”动作一顿，狐疑地看向他：“紧箍咒信号” 林风硬着头皮，指着那个液晶屏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错！此物名为‘电视’，其运作需依赖‘天地元磁仙网’！那唐僧……不，是某个幕后黑手，念动了改良版的‘紧箍咒’，专门干扰仙网信号，就是为了不让你看到紫霞仙子！其心可诛啊！” 他这番鬼扯，结合了现代科技和西游记设定，居然歪打正着！“大圣”显然对“幕后黑手”、“其心可诛”这类词很受用，它收起掏耳朵的手，抱着膀子，怒气未消但变成了针对性的愤慨：“原来是这般！可恶！真是可恶！若让俺老孙知道是谁，定叫他吃俺老孙一棒！” 趁着它被带偏的功夫，苏小婉终于修复了系统，《大话西游》的片头曲响了起来。 “大圣”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重新坐回“石沙发”，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但注意力已经回到了屏幕上。 林风和苏小婉趁机迅速撤离了单元。 关上单元门，林风靠着墙壁，长舒一口气，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 苏小婉看着他，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大概只有0.5度的弧度，瞬间又恢复了平直。 “临场应变能力，c+。逻辑漏洞明显，但有效利用了目标的认知偏差。”她评价道，然后补充了一句，“……干得不错。” 这大概是林风从她这里听到的最接近表扬的话了。 “跟一个坚信自己是孙悟空的神棍讲科学信号干扰，我觉得我的精神病快被治好了——或者快被传染了。” 林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苏小婉闻言，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记住，在这里， sanity is a statistical anomaly（理智才是小概率事件）。” 好吧，这冷笑话很有苏氏风格。 轻松的氛围在他们回到b-7区时结束。陈默正等在那里，脸色凝重。 “刚刚对s-777的采样分析结果出来了。”他调出一份光谱图，上面显示着那根猴毛的能量构成，其中混杂着一些极其黯淡、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丝线状能量。 “这是……”苏小婉皱眉。 “一种新型的、高度隐匿的精神污染毒素。我们暂命名为‘信仰之毒’。”陈默沉声道，“它并非直接攻击，而是潜伏、放大受体的‘信仰执念’。对于s-777而言，就是让它更加沉迷于‘孙悟空’这个角色，最终可能彻底固化，再也无法恢复任何其他认知，甚至……将它认知中的‘剧情’投射到现实。” 他看向林风和苏小婉：“更重要的是，这种能量痕迹，与之前k-331事件中发现的、王磊身上的残留，以及更早之前我们在某些异常区域检测到的未知信号，存在微弱的同源性。” 林风的心猛地一沉。内鬼，或者他背后的势力，不仅破坏收容，还在试图……“投毒”用这种诡异的方式，加剧神孽的疯狂 “而且，”陈默的声音压得更低，“s-777在你们离开后，看着《大话西游》片尾曲时，无意识地说了一句话……” 他播放了一段录音，里面是“大圣”带着些许茫然和烦躁的声音： “紫霞……等等……外面……怎么好像……有股和这‘毒’一样的……臭味儿越来越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