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数据幽灵、信任试炼与破碎的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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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之毒”的发现，像一片不祥的阴云，笼罩在第七深渊收容中心的上空。陈默加大了内部筛查的力度，尤其是对能接触到神孽日常维护（如影视播放、能量补给）的后勤和低权限研究人员。气氛再次变得凝重，人与人之间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林风没有再去巡检那些“画风清奇”的收容物，而是被苏小婉带进了她的核心数据分析室。这里比b-7区指挥中心更加私密，屏幕上流动的不再是实时监控，而是浩瀚如海的历史数据、能量频谱模型和复杂的关联图谱。 “既然‘信仰之毒’与之前的能量残留同源，那么它们之间必然存在我们尚未发现的连接点。”苏小婉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调出成百上千份报告，“我们的任务，就是从这海量数据中，找出那个‘幽灵’——那个在所有事件背后若隐若现的模式或指令源。” 这工作枯燥且耗费心神。林风主要负责初步筛选，利用他初步掌握的“信息感知”能力，快速浏览数据流，标记出任何带有“异常”、“未知”或让他直觉上感到“不适”的条目。这比感知实体环境更加抽象，也更加困难。 连续几天高强度工作，林风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一台过载的计算机，眼前时不时会闪过杂乱的数据流光。苏小婉则像一台永动机，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几乎不曾离开座位，咖啡杯在旁边排成了一列。 “苏研究员，你不需要休息吗”林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忍不住问。他注意到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眼下的淡青色也更深了。 “效率优先。疲劳会影响判断，但停滞会导致失败。”苏小婉头也不抬，语气平淡，“根据统计，连续工作72小时内，我的逻辑思维能力下降幅度在可接受范围内。” “我觉得你的‘可接受范围’可能需要重新校准一下……” 林风小声嘀咕。 “我听到了。”苏小婉终于抬眼看他，镜片后的目光依旧冷静，“d-739，你的关心属于非必要情感支出，建议转化为更高效率的数据筛查。” 林风：“……” 好吧，跟她谈这个是对牛弹琴。 然而，就在这天深夜，林风几乎要趴在桌子上睡着时，他模糊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异样。那是在调取三个月前一次小型euclid级收容物（一盆会随着音乐跳舞的食人花，编号e-881）能量波动记录时，在庞大的数据流底部，附着了一段几乎被正常波动完全掩盖的、极其微弱的异常信号。这段信号的编码模式，与他之前感知到的“信仰之毒”和k-331残留能量，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这里！”林风猛地坐直，将那段数据高亮标记出来。 苏小婉立刻聚焦，放大分析。她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这段信号……它不是污染，更像是一个……‘指令’或者‘信标’。”她快速进行溯源追踪，“它被巧妙地隐藏在e-881的日常能量波动中，随着其‘舞蹈’周期性地向外发送。接收端……指向收容所外部，一个位于市区的废弃信号塔。” 一个向外发送信息的秘密通道！利用无害的低级收容物作为掩护！ “能查到是谁植入的这个指令吗”林风急切地问。 苏小婉调取了e-881的所有维护记录。负责其日常能量监测和音乐播放（对，这食人花只听肖邦才能平静）的，是一个名叫周明的年轻研究员。 又是名单上的人！ 这一次，林风没有贸然行动。他吸取了王磊的教训，将发现先秘密报告给了陈默。 陈默立刻部署了秘密监控。他们发现，周明行为谨慎，几乎没有破绽。他正常上班，正常下班，与同事交流不多也不少。直到一次他轮值夜班，监控捕捉到他在巡检e-881时，手指极其隐秘地在监测仪上快速敲击了一组复杂的代码。 “他在更新指令，或者接收反馈。”苏小婉在远程分析着能量读数，“信号很短暂，无法拦截内容。” “抓现行”林风看向陈默。 陈默摇了摇头：“不够。我们需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的上线是谁，以及……他们最终的目的。打草惊蛇，只会重蹈覆辙。” 就在调查再次陷入僵局时，转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叶晚晴找到了正在休息区啃能量棒补充体力的林风。她看起来有些不安，手指绞着衣角。 “风……那个身上有‘数字味道’的人……”她小声说，指的是周明，“他……不全是黑色的。” 林风一愣：“什么意思” “他的心里……有黑色的线，缠着他，让他做不好的事。”叶晚晴努力组织着语言，“但是……线的那一头，连着……亮晶晶的东西，很温暖，也很脆弱。他在保护那个亮晶晶的东西。” 亮晶晶的温暖又脆弱是在指什么人或者物吗周明是被胁迫的 林风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苏小婉和陈默。 苏小婉调出了周明的全部档案，包括他进入收容所前的背景。档案显示，他有一个小他十岁的妹妹，患有罕见的基因疾病，需要天价的医疗费用维持生命。而就在半年多前，他妹妹的账户开始定期收到来自海外某个无法追踪的慈善基金的汇款，金额刚好覆盖治疗费用。 线索似乎连上了。周明很可能是因为妹妹被胁迫，才为内鬼势力服务。 “我们需要和他谈谈。”陈默做出了决定，“但不是以审问的方式。林风，你和他年龄相仿，而且……你身上有种让人不那么戒备的气质。你去。” 林风感到压力巨大，这比面对神孽还要棘手。 他在食堂“偶遇”了周明，端着餐盘坐到了他对面。周明显然认出了这位最近风头正劲的“悲伤沟通者”，显得有些紧张。 林风没有绕圈子，他压低声音，直接说道：“周明，我知道e-881的事情。” 周明的手猛地一抖，勺子掉在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脸色瞬间煞白，惊恐地看着林风。 “我还知道，你有个妹妹，叫周小雨。”林风继续道，语气尽量平和，“她需要一种很贵的药，叫‘生命摇篮’素，对吧” 周明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挣扎。 “我们可能可以帮你。”林风看着他，“但你需要告诉我们，是谁在逼你做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周明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猛地摇头，端起几乎没动的餐盘，仓皇逃离了食堂。 第一次接触，失败。 林风有些沮丧，向苏小婉汇报了情况。苏小婉看着周明逃离的监控画面，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他的微表情显示，在你说到‘帮你’时，他的瞳孔有瞬间的放大，代表他产生了强烈的希望，但随后被更深的恐惧压制。他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 她调出一段公共区域的音频记录，进行了降噪和增强处理。那是周明昨天在茶水间和家人的通话片段，背景音很嘈杂，但能隐约听到他压抑着情绪说：“……小雨乖，哥哥很快就能拿到钱了……你好好治疗……别担心……哥哥会保护你的……” “保护……”苏小婉重复着这个词，看向林风，“叶晚晴的感知是对的。他的动机是‘保护’。胁迫者很可能用他妹妹的安全作为要挟。” 就在这时，陈默带来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技术部门发现，周明植入e-881的那个信标，在过去一小时内，发送频率和强度骤然提升了数倍！像是在传递某种紧急信息，或者……在准备执行某个最终指令！ “来不及慢慢攻心了。”陈默眼神锐利，“我们必须立刻控制周明，在他造成更大破坏之前！” 然而，当安保小组赶到周明的宿舍时，已经人去楼空。他的个人终端被物理销毁，只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张被撕碎后又匆忙揉成一团的照片——是他和一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的合影。 周明，消失了。和之前的王磊一样，干净利落。 调查再次中断。但这一次，林风没有感到纯粹的挫败。他脑海中回响着周明通话里那句“哥哥会保护你的”，以及叶晚晴说的“亮晶晶的东西”。 内鬼不全是冷血的恶魔，他们中也有被命运扼住喉咙的可怜人。这并没有让威胁减轻分毫，却让这场阴影中的斗争，蒙上了一层更悲凉的色彩。 苏小婉看着沉默的林风，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不像她会说的话： “数据可以量化行为，但无法丈量绝望。这是我们……一直忽略的变量。” 林风抬起头，看到苏小婉正看着屏幕上那张被复原的兄妹合影，她的眼神，似乎不再仅仅是冰冷的分析。 滤镜，或许正在悄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