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余烬、微光与无声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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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002收容单元内的狼藉，如同一声沉重的丧钟，回荡在每一个管理员心头。信任的基石裂开了深深的缝隙，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猜忌”的毒素。 重伤的周易和被言灵之力反噬昏迷的叶晚晴被立刻送往医疗中心。陈默亲自坐镇，对周易进行紧急抢救和最高级别的精神封锁，同时下令对所有安保人员及中高层管理员进行新一轮、更为严酷的筛查，范围甚至涵盖了之前未被列入名单的一些文职岗位。 一时间，收容所内人人自危，昔日同事间的点头之交，如今也多了几分审视的目光。 林风受了一些轻伤和轻微的精神震荡，但他拒绝了全面检查，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外伤，便固执地守在了叶晚晴的病房外。苏小婉也没有离开，她靠着病房外的墙壁，抱着她的平板，手指飞快地滑动，处理着后续的数据分析和报告，但眼角的余光，总会不时地扫过那扇紧闭的门。 “她……会没事的，对吧”林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病房内躺在维生舱里、脸色苍白如纸、连接着各种管线的叶晚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样子，那个能安抚神孽、呵斥外神的身影，此刻仿佛一碰即碎。 苏小婉操作平板的手指停顿了一瞬，没有抬头：“生理指标稳定，生命无忧。但精神层面损耗巨大，其意识活动水平低于基线87%，处于深度自我保护性休眠。恢复时间……无法预估。” 她的回答依旧数据化，但林风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那一丝极其细微的……不确定。连苏小婉都无法预估，这意味着情况远比想象的复杂。 “连你都说不准……这可比s-777不看《西游记》还让人心慌。” 林风试图用一句拙劣的玩笑掩饰内心的焦虑。 苏小婉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复杂：“这个时候，你的幽默感显得很不合时宜，d-739。” “不然呢”林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像根木头一样等着还是像陈主管那样，用更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己我总得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说句废话。” 苏小婉沉默了。她低下头，继续处理数据，但敲击屏幕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根据医疗部记录，叶晚晴在昏迷前，生命体征有过一次异常的、短暂的峰值，与你靠近s-002并试图平复其波动的时间点完全重合。” 林风猛地看向她。 苏小婉调出一段并排的数据曲线图，一条代表叶晚晴的生命体征，一条代表s-002的能量读数，还有一条代表林风的精神波动。“看这里，在你全力催发‘承载’权柄时，叶晚晴的意识虽然沉寂，但其生命能量出现了一次微弱的‘共鸣’。而s-002的狂暴值，在那一刻，下降了0.7个百分点。” 她指着那个微小的波动：“虽然幅度很小，但统计学上具有显着性。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她能强行干扰仪式，而你又能在最后关头稳住石碑。你们之间，存在一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超越常规灵契的深层联系。” 林风怔住了。他看着病房内的叶晚晴，又想起自己接触石碑时，那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以及五彩石传来的温热。难道……不仅仅是他在守护她，她也在无形中支撑着他 “这种联系……对她有伤害吗”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数据不足，无法判断。”苏小婉收起平板，“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昏迷，主因是强行施展超越自身负荷的‘规则级’能力，反噬所致。” 就在这时，陈默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中布满了血丝。“周易救回来了，但大脑被一种强大的精神禁制锁死，像一块被格式化的硬盘，我们无法提取任何有效记忆。那几名叛变的安保队员情况类似，都成了植物人。” 线索，又断了。 “对方处理‘弃子’的手段，干净利落得令人发指。”陈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而且，我们对‘净世教团’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他们是如何渗透进来的除了周易和那几个队员，还有没有其他人他们的最终仪式，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他看向林风和苏小婉：“s-002暂时稳定，但核心出现了裂痕，需要持续监控和温养。林风，你的‘承载’权柄与它同源，这段时间，你需要定期靠近它，尝试用你的力量缓慢修复那些裂痕，这或许也能加速你自身对权柄的理解。苏研究员，你负责监测全过程，记录所有数据变化。” 这无疑是一项危险的任务，s-002刚刚经历过狂暴，状态极不稳定。但林风没有丝毫犹豫：“明白。” 苏小婉也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林风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s-002收容单元外（他还不能直接进入内部）、叶晚晴的病房外、以及他自己的休息室。 他每天会花数小时坐在s-002单元外的隔离观察区，隔着厚重的透明墙体，将意识沉浸其中，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那源自石碑的权柄之力，如同最细腻的针线，去“缝合”那些感知中的、存在于概念层面的“裂痕”。这个过程缓慢而艰辛，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精神的剧烈消耗，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与石碑的联系确实在加深，对“承载”的理解也越发深刻——它不仅是接纳，更是修复与维系。 而每当他精疲力尽地结束修复，总会第一时间来到叶晚晴的病房外。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有时会隔着玻璃，用指尖轻轻划过她沉睡的轮廓，仿佛这样能传递去一丝力量。苏小婉也会来，她不再总是抱着平板，有时会带来一些关于外界植物或星空的影像，放在病房内循环播放，说是“基于环境刺激对意识恢复的潜在益处理论”。 这天夜里，林风照例来到病房外，却发现苏小婉已经在那里了。她没有在处理工作，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里面的叶晚晴，眼神不再是纯粹的理性观察，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疑惑，或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 “她就像一颗不该存在于这个疯狂世界的……纯净晶体。”苏小婉没有回头，突然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林风说，“她的力量，她的存在本身，都在挑战着我基于数据和逻辑构建起来的世界观。” 林风走到她身边，看着叶晚晴安静的睡颜，低声道：“也许这个世界，本来就需要一些数据和逻辑解释不了的东西，才能维持平衡。” 苏小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就在这时，病房内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不同于警报的、代表数据轻微波动的提示音。两人同时看去，只见屏幕上代表叶晚晴脑波活动的曲线，出现了一个非常微小的、但确实存在的活跃峰值的苗头，虽然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之前的平直。 但那一瞬间的波动，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星火花，虽然微弱，却足以点燃希望。 林风和苏小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那绝非数据误差。 苏小婉立刻拿出平板记录，而林风则忍不住将手掌贴在了冰冷的玻璃上，仿佛想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他低声呢喃，话语融入了走廊的寂静，却重重地敲在苏小婉的心上，也预示着未来可能的风暴： “看，连深渊都无法完全吞噬所有的光。” “我们会守住这里，直到你醒来……然后，一起去把那些躲在阴影里的家伙，一个个揪出来。” 窗外，模拟的夜色深沉，但在这片绝望的深渊里，微光已现，守望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