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管弦、尘埃与心跳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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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内部比想象的更加狭窄和复杂。金属管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带着机油和锈蚀味道的灰尘，每一次移动都会带起一片令人窒息的尘雾。管道并非笔直，而是充满了直角转弯、陡峭的上下坡以及令人困惑的分叉口。光线几乎无法透入，只有他们头盔上的微光照明灯在无尽的黑暗中切割出有限的光斑。 林风打头阵，他高大的身躯在管道内显得格外局促，只能匍匐前进，动作不可避免地变得笨拙而缓慢。他必须时刻警惕前方可能出现的障碍、陷阱，或者更糟的东西。苏小婉紧随其后，她的体型相对娇小，在管道内移动更为灵巧。她一边前进，一边不断扫描着管道结构和能量流向，试图绘制出内部地图，并低声通过耳麦为林风提示方向：“前方三米左转，注意上方有松动挡板。” 或者：“右侧管道能量残留异常，建议避开。” 叶晚晴被保护在最后。她的任务最为“简单”，也最为关键——集中精神，感受掌心那微弱星光的指引。在每一个分叉口，她都会闭上眼睛，伸出手掌，感受着星光那细微的偏转，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罗盘。 “这地方简直是为地鼠设计的，” 林风在一次艰难的、需要几乎贴着地面爬行的低矮段落后，忍不住喘着气吐槽，“我觉得我的膝盖和尊严都快磨没了。” “根据管道规格推断，设计初衷并非用于频繁人员通行，更可能是维护或早期建设通道。”苏小婉冷静地分析，同时递过来一小瓶高效润滑喷剂，“可以少量喷涂在关节处防护服表面，降低摩擦系数。注意不要污染传感器。” 林风接过喷剂，有些哭笑不得地照做。“苏大学者，你这背包里是装了个万能工具箱吗” “只是基于任务风险预估的标准化备品。”苏小婉语气平淡，但在他看不到的前方，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 叶晚晴看着两人的互动，小声补充了一句：“小婉姐姐……像……像会魔法的口袋……” 爬行了一段相对平直的管道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稍微宽敞些的、连接着数个不同方向管道的枢纽节点。这里积尘更厚，空气也更加污浊。 “星光指向哪边”林风回头，压低声音问叶晚晴。 叶晚晴抬起手掌，星光微微闪烁，最终稳定地指向其中一条倾斜向上、内部隐约传来低沉嗡鸣声的管道。“那边……‘声音’……很吵……但是……‘线’……最清晰……” “最清晰的能量传输路径”苏小婉立刻扫描那条管道，“确认。能量流强度是其他管道的数倍，且含有高浓度信息编码。这很可能直接通往核心控制区域或……能量中枢。” 这意味着他们找对了路，也意味着前方的危险等级将急剧升高。 决定继续沿着这条管道前进。管道开始向上倾斜，攀爬变得更加费力。林风几乎是用肩膀和膝盖顶着管壁，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在一次用力时，他上方一块松动的金属网板突然脱落，带着积年的灰尘和锈片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小心！”林风只来得及低吼一声，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同时用手臂护住头部。 跟在他后面的苏小婉反应极快，她没有后退（后面是叶晚晴，无处可退），而是猛地向前探身，用自己的身体和展开的防护服披风，尽可能地为前方的林风挡住大部分坠物。 “哗啦——” 沉闷的撞击声和金属摩擦声在管道内回荡。 灰尘弥漫，几乎遮蔽了灯光。林风感到几块碎屑砸在苏小婉挡在他上方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小婉！”林风心中一紧，急忙转身。在弥漫的尘埃中，他看到苏小婉微微蹙着眉，正拍打着防护服上的灰尘，她的头盔上沾满了灰渍，看起来有些狼狈。 “我没事。”苏小婉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林风看到她刚才用来挡在他上方的手臂，防护服被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露出下面白皙的皮肤和一道浅浅的血痕。“防护服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只是表层划伤。” 林风抓住她的手臂，看着那道血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知道对于苏小婉这种追求绝对精确和完美控制的人来说，任何计划外的损伤，哪怕再小，都可能带来远超物理伤害的挫败感。 “下次别这样，”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和一丝后怕的严厉，“我能扛住。” 苏小婉抬起眼，看向他。在昏暗交织的微光和尘埃中，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风险评估显示，你承受冲击可能导致行动延迟或受伤的概率为73%，高于我进行格挡的风险。这是最优选择。” 又是最优选择。林风看着她冷静的眼神，那股混合着感激、心疼和莫名烦躁的情绪堵在胸口，让他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松开手，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之前没用上的生物胶布，动作有些粗鲁地撕开包装。 “别动。”他命令道，然后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臂，小心地将胶布贴在那道细小的伤口上。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苏小婉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没有挣脱，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略显笨拙却异常专注的动作。管道内一时间只剩下尘埃落定的细微声响和两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跟在最后的叶晚晴，透过灰尘看着前方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氛围，她小小声地、自言自语般地嘀咕：“风……和小婉姐姐……靠得好近……” 林风贴好胶布，抬起头，正好对上苏小婉近在咫尺的目光。那目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快得让他无法捕捉。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好了。我们……继续前进吧。” 苏小婉收回手臂，轻轻活动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这个小插曲让管道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继续爬行时，林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仿佛在狭窄的金属管道内产生了回音。 又前进了一段距离，管道前方隐约传来更加清晰的、如同无数齿轮咬合和能量流动的混合噪音。叶晚晴掌心的星光也变得越来越亮，甚至开始微微发热。 “我们……很近了……”叶晚晴的声音带着紧张和一丝兴奋，“那个‘空洞’……就在……前面……隔着一层……‘薄薄的墙’……” 苏小婉示意停下。她利用管道壁上一个检修口的缝隙，将一根极细的光纤探头小心翼翼地伸了出去。 片刻后，她收回探头，平板上显示出了外面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个由无数暗紫色能量脉络缠绕、搏动着的巨大球体，如同一个活着的、邪恶的心脏。那就是“吞星之眼”的能量具现化，或者说，是它在这个维度的投影！无数粗大的能量“线”从球体延伸出去，没入岩壁和虚空，一些连接着上方那个巨大的射电望远镜阵列基座，一些则深入地下，仿佛在汲取着大地的力量。球体下方，是一个复杂的、由金属和发光晶体构成的祭坛，几名穿着“净世教团”黑袍的身影正在祭坛周围忙碌着，似乎在调试着什么。 而他们所在的通风管道出口，正好位于这个巨大空间侧上方的一个视觉死角，下方是纵横交错的巨大能量管道和一些复杂的机械结构。 “找到目标了。”苏小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能量核心，以及至少五名教团核心成员。我们位于其侧上方优势观察位。” 成功潜入核心区域，但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们如同悬在巨龙巢穴上方的三只蚂蚁，脚下是毁灭性的力量和疯狂的敌人。 林风看着平板上传回的影像，感受着那庞大球体散发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缓缓握紧了拳头。他回头，看向身后的苏小婉和叶晚晴。 苏小婉的眼神是冷静的分析和决断。 叶晚晴的眼中是清晰的恐惧，但更多的是面对源头的决然。 三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