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凝视之眼、破碎核心与老狗的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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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侧上方管道处，那枚由暗红光芒构成的“坐标之眼”彻底成型，冰冷、空洞，却又带着某种超越理解的恶意，如同神只垂落凡间的一瞥。它锁定了下方缠斗的众人，尤其是正与锈蚀巨像全力对抗的林风。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并非物理上的低温，而是源于生命本能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恐惧。林风感到自己仿佛被剥光了扔在冰原上，每一个念头，每一次呼吸，都在那枚“眼睛”的注视下无所遁形。s-002的承载之力疯狂运转，试图抵御这种精神层面的绝对压制，却如同螳臂当车，只能勉强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呃啊——！”旁边的“铁砧”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受到的影响最大，动作彻底僵住，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某种极致恐怖的景象。巨像抓住机会，沉重的破碎钳带着恶风砸向他的头颅！ “小心！”白烨目眦欲裂，不顾自身安危，猛地将“铁砧”撞开，自己却硬生生用后背承受了巨像一击！ “噗——”白烨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出，重重砸在锈蚀的管道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他手中的奇形短刃脱手飞出，叮当落地。 “白烨！”林风心脏骤缩。 “干扰……太强……无法精确锁定……”耳机里，苏小婉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焦急和无力感。那“坐标之眼”散发出的能量场严重干扰了远程通讯和环境感知。 巨像发出得意的、如同金属刮擦的咆哮，暗红核心光芒大盛，修复速度陡然加快，迈着沉重的步伐，再次向暂时失去战斗力的白烨和僵直的“铁砧”逼近。上方的“坐标之眼”光芒愈盛，似乎在积蓄力量，准备降下更可怕的打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淹没这片锈蚀的角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清脆、突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枪响，从工厂某个更高的、未被注意的阴影角落传来！ 那不是能量武器的嗡鸣，而是老式火药武器特有的、充满力量感和暴烈美的轰鸣！ 一道灼热的流光瞬间划破昏暗，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锈蚀巨像躯干中央那旋转的暗红核心！ “咔嚓——嘣！！” 暗红核心应声而碎！不是被打停，而是如同被暴力砸碎的玻璃器皿，瞬间爆裂成无数四散飞溅的能量碎片和金属渣滓！ 正在前进的巨像如同被抽掉了脊椎，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所有动作戛然而止。构成它身体的那些锈蚀零件失去了维系的力量，哗啦啦地开始松动、崩塌，最终化作一堆彻底失去活性的、真正的工业垃圾，轰然倒地，激起漫天灰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风猛地转头，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厂房高处一条狭窄的维修走道上，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缓缓收起一杆几乎与他等高的、造型粗犷的老式猎枪。枪管还冒着缕缕青烟。那人影穿着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灰褐色脏旧外套，脸上似乎戴着防尘面罩，看不清面容，但那双透过尘埃投来的眼睛，却锐利得像鹰隼。 是老狗！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出手相助 没等林风细想，上方的“坐标之眼”似乎因为巨像的突然毁灭而受到了刺激，光芒剧烈闪烁起来，那股冰冷的凝视感陡然增强了数倍，并且开始聚焦！目标不再是分散的众人，而是牢牢锁定了刚刚开枪、暴露了位置的老狗！ 暗红色的光芒在“眼睛”中心疯狂汇聚，压缩，散发出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它要发动攻击了！ 老狗显然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骂了一句脏话，声音沙哑而急促，抱着那杆长猎枪，如同受惊的狸猫，转身就向走道深处窜去，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个老人。 “坐标之眼”的能量汇聚到了顶点，一道凝练的、只有手指粗细的暗红色光束，如同死神的指尖，无声无息地射出，直追老狗消失的方向！ “轰隆！！” 光束击中了老狗刚才所在的走道边缘，没有爆炸，而是那片区域的金属结构和混凝土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了一般，瞬间消失了一个规则的半圆形缺口，边缘光滑如镜，残留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涟漪！ 好可怕的攻击！如果被直接命中，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让它再攻击！”林风强忍着那凝视带来的精神压迫，对通讯器吼道，他知道苏小婉一定能听到，“苏小婉！能不能干扰它！任何方式！” “……尝试……注入高强度无序数据流……模拟系统崩溃……”苏小婉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显然在远程进行着极其危险的操作。 几乎在同时，那枚“坐标之眼”的光芒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不稳定的闪烁，仿佛接收到了大量无法处理的垃圾信息，其锁定老狗的气息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 就是现在！ 林风眼中厉色一闪，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再试图防御那精神压迫，反而将所有的承载之力，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决心，都凝聚起来，不是去对抗，而是去……理解，去记录！ 他放弃抵抗，彻底敞开心神，主动迎向那“坐标之眼”的凝视！ “呃啊啊啊——！” 海啸般的信息洪流和扭曲的恶意瞬间冲入他的脑海！无数破碎的星辰、嘶吼的古老存在、崩塌的文明、归寂的虚无……庞杂、混乱、足以瞬间撑爆任何凡俗心智的知识与疯狂，如同烧红的铁水，灌入他的意识！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从灵魂深处炸开！ 林风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要裂开，眼球充血，鼻孔和耳朵都渗出了鲜血。但他死死咬着牙，s-002石碑的虚影在他识海中疯狂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却依旧顽强地履行着“承载”的职责，将这些可怕的信息强行烙印、镇压！ 他看到了！在那疯狂的信息流深处，一个更加具体、更加清晰的“坐标”正在浮现！不再是模糊的图案，而是一组蕴含着时空经纬的、冰冷到极点的数据！ 同时，他也“看”到了“坐标之眼”背后那一闪而逝的、隐藏在无数数据屏障之后的——一双属于人类的、充满狂热与冰冷的眼睛！ “园丁”！他看到了“园丁”的一丝真容！ “林风！”苏小婉惊恐的呼喊在耳机中响起，显然监测到了他生命体征的急剧恶化。 “我……没事……”林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猛地切断了与那“坐标之眼”的精神连接，身体晃了晃，差点跪倒在地，全靠意志力支撑着。 而半空中那枚“坐标之眼”，似乎也因为林风那不顾一切的“记录”行为，以及苏小婉持续的数据干扰，变得极其不稳定，光芒明灭不定，最终发出一声无声的、充满愤怒的波动，骤然收缩，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令人窒息的精神压迫感也随之散去。 工厂深处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老狗逃离时碰倒杂物的细微声响。 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林风知道，他们与“园丁”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虽然勉强撑了过去，却也暴露了太多，并且结下了更深的梁子。而那个被他强行记下的、更加清晰的“坐标”，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带来无尽的灼痛与……警示。 白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林风惨白的脸色和七窍残留的血痕，骂了一句：“疯子……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林风虚弱地笑了笑，抬头望向“坐标之眼”消失的地方，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看到了对手的眼睛，也抓住了一丝通往真相的线索。 这场在锈蚀之地进行的狩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