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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曹军三万主力驻扎城南、城西，即将部署于此的六十余台琅琊炮亦作此安排。此策既为在轰塌城墙后，驱赶袁军残部自城东溃逃，与其主力会合。如此曹操部众既可追击溃军，又可顺势合围袁术大军。 陈渡命人将文书抄录妥当，拟于次日攻城时系于巨石掷入城内。此举既为瓦解敌军士气，亦能减少平民伤亡。至于不幸被巨石击中者，则不在其考量范围。若真有功德计量，此举所积功德或仍多于所损。 随后陈渡召集二百五十余名炮兵于校场，指着彭城沙盘道：此处西南方位的粮仓模型，尔等久驻彭城，当知城池尺度。以琅琊炮之威，可否将巨石投射至此 粮仓位置早由细作探明，曹军重点布防西南亦含此意。众人稍作思量后齐声应答，余者亦纷纷颔首。 “嗯。”陈渡点头，将一沓纸质地图分发到众人手中，“回去后把这里的位置记牢。” “明白！” 众人齐声应答，声浪震得陈渡耳膜生疼。 也难怪——这些 都是初次上阵，个个情绪高涨。 直到此刻才告知炮位坐标，正是为了避免消息泄露，防止守城部队转移粮仓方位。 若能烧尽城中军粮，必能重创守军士气。 虽然陈渡心里清楚，这样的手段并非必要——琅琊炮本就能直接轰开城墙，守军坚持不了太久。 但正如兵法所云：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既然能借此打击敌方士气，削弱抵抗决心，减少己方伤亡，何乐而不为 比起城中数十万石粮秣，曹军将士的性命在陈渡眼中更为珍贵。 青州从来不缺粮草。 待布置完 的首项任务，夜色已深如浓墨。 虽无落雪，寒气却比下雪天更刺骨三分。 可就在这凛冽寒夜里，组装琅琊炮的工匠们仍干劲十足。熊熊燃烧的篝火既照亮了夜色，也驱散了他们周身的寒意。 这些匠人个个都是宝贝，陈渡不忍他们受冻劳累，便下令让他们回去歇息，说明日再干不迟。 谁知工匠们纷纷摇头摆手，竟无一人愿回营帐。 “以往我们这些匠户活得不如牲口，谁都能踩两脚。” “如今主公和君侯这般抬举，给了我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除了摆弄木料这点手艺，我们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这两个月连木工活都不用干，却顿顿有肉吃，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现在好不容易能为君侯效力，莫说根本不冷，就算真冻死在这儿也值！” 陈渡神色一肃，温言道：“好好保重身体，把你们的手艺传承下去，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都回去休息。” 工匠们闻言怔住。 黑暗中突然响起几声压抑的抽噎。 他们这些卑贱匠人活了大半辈子，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贵人真正放在心上 “从前是畜生，如今要做人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着哭腔喊出这句。 呜咽声顿时连成一片，最终化作此起彼伏的嚎啕大哭。 [ 守夜的士兵们一脸茫然，纷纷朝这边投来疑惑的目光。 陈渡吩咐众人熄灭火堆，亲自领着工匠们返回营地歇息，途中听了一路抱怨。 次日清晨。 工匠们早早起身，个个神采奕奕，干活格外卖力。 剩余的四十多台琅琊炮刚过晌午便组装完成，比原计划提前了整整两个多时辰。 城下，三万曹军已列好战阵，斗志昂扬，似乎完全不受严寒侵扰。 过冬的棉衣自然不缺——青州虽别的不多，银钱却堆积如山，烧得人心烦。 用曹操的话说：若连几万将士的冬衣都备不齐，这仗还打什么 可对其他诸侯而言，纵有金山银山，也绝不情愿花在士卒身上。 其一，满足自己的奢靡享乐才是头等大事。 其二，底层兵卒在他们眼中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付出再多也得不到回报。事实上各军营中确实这般景象。 第一条暂且不论。 但这第二条，恰恰暴露出军中上下互信的关键。 曹操用两年多的苦心经营，已在军中筑起牢固的信任根基。 军功授爵、战功犒赏、军法刑律、强令识字、三餐足食、精盐供给、四季军装、冷热饮子…… 曹军如铁桶般的凝聚力，既来自日常操演、红蓝对抗，更源于这一桩桩看似琐碎的举措。 主帅视兵卒如骨肉，士卒自然待主帅如至亲。 曹操坚持不盲目扩军，正是因为麾下将领的治军能力尚未达标。 谁先练出精兵，谁才有资格扩充部曲。 兵贵精而不贵多——这条铁律，曹操早已刻进骨髓。 眼前这三万将士虽非最精锐之师，但放眼天下诸侯，已属虎狼之师。 曹操胸中激荡着这份笃定。 他清晰嗅到了军中沸腾的杀伐之气。 城楼上的张勋同样被这股肃杀之意压得喘不过气。 曹孟德究竟意欲何为张勋眉头紧锁，昨日 起便赶制新炮车，可添这几十具炮车又能如何 此前曹军在城下布置的百余具炮车，不过是在谯楼城墙凿些窟窿；更早时候抛射的火球虽险些焚毁粮仓，终究未能动摇彭城根基。 防患于未然，张勋当即调整粮仓部署，将其迁至城内腹地。 莫非敌军投石机有何特别之处梅成询问道。 张勋不屑道：纵有不同，又能强到哪儿去 三万大军龟缩两月有余，今日竟倾巢而出，莫非以为顷刻间便能攻破我彭城简直痴人说梦！ 梅成附和道：确实荒谬。 只是那陈太阿素来狡诈，善于虚张声势，想必又在耍什么花招。我们只需固守城池，不必理会。 正合我意！若敢来犯，定让他们领教滚烫金汤的厉害！张勋狞笑道。 城头众将闻言哄然大笑，欢快气氛顿时弥漫彭城上空。 ———— 曹军阵前，两名探马疾驰至曹操与陈渡跟前。 主公，子龙将军已部署完毕！ 主公，子和将军已就位！ 曹操挥手屏退斥候。赵子龙与曹纯统领的四千铁骑，早已埋伏在袁军溃逃的必经之路上。 曹操与陈渡信步走向琅琊炮阵地。 高大的炮架上，包裹猛火油麻布的巨石蓄势待发。后方整齐堆放着密封的猛火油桶。墨城试验证明，浸透猛火油的麻布燃烧后，火球飞行时亦不会熄灭。 太阿，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仰望三丈高的炮架，曹操心潮激荡。这不仅是对彭城的决战，更是琅琊炮威震天下的开端。 陈渡静立不语，此刻无需多言。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 ———— 彭城守军严阵以待。 城前张设多层渔网缓冲冲击，谯楼处更有数十士卒撑起牛皮防备飞石。 城头的士卒熟练地弓身隐蔽在垛墙后，这是他们历经两月战火磨砺出的保命本领。 张勋眯眼望着呼啸而来的火流星，目光又移向曹军阵前那杆猎猎作响的中军大纛。 纛旗之下，两道披风身影并肩而立。虽面目难辨，但他心知必是曹操与陈渡无疑。 他暗自咽了口唾沫。尽管嘴上常将这二人视作无物，此刻却莫名心悸——这是曹军首次倾巢而出，摆出决死之态。 轰！ 投石阵地突然爆发出连片火光，北风裹挟着燃烧声直扑城楼。 火攻张勋眉头一跳，蓦然转头望向城中粮仓方位。 曹贼莫非想烧粮他急问身旁的梅成。 绝无可能！梅成斩钉截铁，曹军投石车最远不过二百步，粮仓距此超出一里。上回那枚砸中仓顶的飞石纯属巧合！ 张勋刚要松口气，忽听得头顶传来刺耳尖啸。抬头只见漫天流火撕破长空，其高度速度远非常理所及！ 整个彭城瞬间沸腾。二十万军民同时仰首，目睹无数火流星自不同方向划出诡异弧线，最终竟齐齐扑向粮仓所在！ 轰——！ 地动山摇的 声中，烈焰如巨兽般瞬间吞没粮仓。冲击波在城墙间反复激荡，震得人们耳膜生疼。 当第二波破空声响起时，张勋仍保持着仰望的僵硬姿势。 这次袭来的已非火球，而是某种更致命的物件。 他脖颈机械地转动，视线追随着那些划破苍穹的黑影，直到它们没入冲天的火光之中。 片刻之间，所有抛射物尽数落在相同方位。 粮囤。 咚咚咚！ 轰隆！ 轰隆！ 伴随着重物坠地的闷响，骤然爆发出火焰轰鸣之音。 原本不甚猛烈的仓储火势，此刻已彻底失控。 冲天烈焰骤然腾起，将整个粮囤彻底吞噬。 这分明是火油弹！ 张勋猛然惊醒，浑身冷汗涔涔。 遮天蔽日的浓烟在彭城上空翻滚，犹如乌云压顶。 张勋彻底陷入慌乱。 曹军投石机怎能射程如此之远！ 这都快两里地了！ 直至此时，这位主将才发出难以置信的怒吼。 连主帅尚且如此，麾下将士更是惊恐万状。 虽然巨石尚未落到城头，袁军上下已然胆寒。 两月对峙，他们早已习惯投石机的威力，更依赖彭城坚壁。 但此刻，所有常识都被碾碎。 那是粮仓！ 没错！ 就是粮囤！ 真是粮仓！ 曹贼怎知粮仓位置！ 没粮还守个屁！ 这数十万石粮食维系着全城军民性命。 如今烈焰吞噬一切，大势已去。 恐慌在士卒中蔓延，士气濒临崩溃。 慌什么！城中富户尚有存粮！ 张勋强作镇定，喝令部将整顿秩序。 但这些 同样面如土色。 粮尽城破的道理，谁都明白。 噤声！ 坚守岗位！ 擅退者斩！ 张勋拔刀连斩两名 ，余者方勉强维持秩序。 [ # 火雨下的彭城 校尉们再次挥刀斩杀近百名扰乱军心的士兵，城墙上的骚动终于平息。 远处传来两声轰鸣，曹军又向城内投射了两轮火油弹。 熊熊烈火照亮了整座城池，热浪反倒让衣衫单薄的士兵和贫民感到一丝暖意。 张勋心神不宁。 断粮情况下，即使曹军不攻城，他也守不住彭城。而那些投石车的惊人射程，更让他对城墙的坚固程度产生了怀疑。 恍惚间，曹军投石车再度发动。 这次投射物却非火石或油桶，而是绑着布条的碎石，散乱地落在城内各处，有些甚至飞越城墙落入郊野。 百姓们很快发现石块上绑着的告示： 袁氏所言尽为谎言！ 曹将军是来解救我们的！ 袁氏即将败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