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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的生日晚宴，注定将成为王都贵族圈未来十年里，最经久不衰的谈资。 人们或许会很快忘记，国王陛下当晚许下了什么生日愿望，王后戴了多么璀璨的钻石项链。 但他们绝对不会忘记，那个如同月光精灵般、以一种颠覆性的姿态重回众人视线的阿斯特莱雅小姐。 以及，那位试图羞辱她，最终却以一种堪称“行为艺术”的方式，自取其辱的、可怜的拉斐尔女爵。 此刻，那场闹剧的“主角”薇薇安，早已在侍女们的搀扶下，哭喊着、几乎是屁滚尿流地逃离了宴会厅。但她留下的“余韵”，却依旧在整个玫瑰厅里，久久地回荡。 那些毫不掩饰的嘲笑声，渐渐平息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混杂着惊异、敬畏，甚至是……恐惧的窃窃私语。 “你们……看清楚了吗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位年轻的子爵，压低声音，对他身边的同伴问道，眼神里还残留着未褪尽的震惊。 “我……我不知道。”他的同伴摇了摇头，一脸的匪夷所思，“我只看到薇薇安女爵自己把酒泼在了自己身上……就像……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推了一下。” “何止是推了一下！”一位消息灵通的伯爵夫人，用羽扇遮着嘴，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你们难道忘了吗上一次，在侯爵夫人的秋日沙龙上，薇薇安女爵的裙撑，也是这样……毫无征兆地，当众‘爆炸’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 但连续两次，都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而且，每一次的“受害者”，都是在公然挑衅完伊芙冯阿斯特莱雅之后…… 这就绝不可能是“意外”了！ 一个可怕的、早已在私下里流传了许久的词语，如同鬼魅般，再次浮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诅咒！ 那个关于阿斯特莱雅小姐身上，附着着一个古老而恐怖的“诅咒”的传闻，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有力的、也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证实”！ 这个“诅咒”，似乎并不会主动伤人。 但是，任何对它的“宿主”——也就是伊芙冯斯特莱雅，抱有恶意，并试图付诸行动的人，都会遭到它最直接、最诡异、也最……精准的反击！ 而且，这种反击，并非是那种血腥的、暴力的物理伤害。 而是一种……更高级的、堪称“艺术”的、专门针对你最在意的东西的“因果报应”！ 你想用美酒去羞辱她那么，美酒就会反过来，让你成为最大的笑柄。 你想用华服去攀比她那么，你的华服就会当众“爆炸”，让你颜面扫地。 这是一种……何等恐怖、何等精准、何等……优雅的报复方式！ 一时间，在场所有之前还对伊芙心怀不轨、准备看她笑话的贵族们，都感觉到自己的后颈，冒出了一层冰冷的寒意。 他们看向那个依旧静静地站在宴会厅中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穿着紫色长裙的少女的目光，彻底变了。 惊艳，依旧存在。 但那份惊艳之下，却多了一层厚厚的、名为“敬畏”的滤镜。 他们看她的眼神，不再像是在看一个漂亮的花瓶，或者一个失势的可怜虫。 而像是在看…… 一个行走的、不可触碰的、自带“反甲”和“嘲讽”光环的……人形圣物（或魔物）。 伊芙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些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其内在的“情绪”，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他们的……‘恶意’……消失了。】奈尔的意识流，在她脚下，带着一丝小小的、如同打了个饱嗝般的满足感，响起，【……取代的……是……‘恐惧’的味道。嗯……这个味道……也……不错。像……带点辣味的……风干肉条。】 伊芙：“……” 她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在奈尔的食谱里，人类所有的负面情绪，大概都可以被归类到“开胃小菜”或“饭后零食”的范畴里。 她没有理会奈尔的“美食评论”。 她知道，自己今晚的第一个战略目标——“立威”，已经超额完成了。 但她同样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恐惧”，虽然能让人不敢轻易招惹你，但同样，也会让人想要“消灭”你。 她必须在众人心中，种下另一颗种子。一颗能将这份“恐惧”，转化为“敬而远之”、甚至是“不敢得罪的拉拢”的种子。 她需要一场……完美的“危机公关”。 就在这时，宴会的主人，国王奥古斯都五世，终于发话了。 “够了！” 他那带着一丝不悦的、威严的声音，在宴会厅里响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成何体统！来人，把地上的秽物清理干净！” 几名侍者立刻上前，手脚麻利地将薇薇安掉落在地上的酒杯碎片和酒渍清理干净。 国王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伊芙的身上。 那双浑浊但精明的眼睛里，充满了审视与探究。 “伊芙阿斯特莱雅，”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对于刚才发生的‘意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是一个极其高明的问题。 他没有直接质问伊芙是否使用了什么“妖术”，而是将事件定性为“意外”，然后，将皮球，踢给了伊芙自己。 她的回答，将直接决定，在场所有人，以及王室，对她未来的最终“定性”。 如果她惊慌失措地否认，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如果她默认不语，则等于承认了自己“邪恶”的属性。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神秘的少女，将如何回答这个“送命题”。 伊芙迎着国王那审视的目光，缓缓地，提起裙摆，再次行了一个无可挑剔 的屈膝礼。 然后，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只有一片坦然而澄澈的平静。 “回禀陛下，”她的声音，清冷如水，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奇异的力量，“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只是……站在原地而已。”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那双黑色的眼眸，深邃得如同夜空。 “或许，我们应该问的，不是我做了什么。” “而是……‘命运’，做了什么。” “在古老的东方神话里，有一种说法，叫‘因果报应’。”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如同吟游诗人在吟唱史诗般的韵律，“你种下什么样的‘因’，最终，就必然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如果你种下的是一颗善意的种子，那么，你收获的，或许是一片芬芳的花园。” “但如果你种下的，是一颗充满了恶意与嫉妒的、有毒的种子……”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薇薇安狼狈逃离的方向。 “……那么，当它结出恶果的时候，那份足以穿肠烂肚的毒，最终，也只会由播种者自己，来品尝。” 一番话，说得玄之又玄，却又充满了哲理。 她没有承认任何事，也没有否认任何事。 她只是，将一切，都推给了那个虚无缥缈、却又让所有人都心存敬畏的——“命运”。 她将自己身上的“诅咒”，成功地，偷换概念，变成了一种……“命运的代行者”或者说，“因果律的裁决者”的至高神性！ 我什么都没做。 是你的“恶意”，触发了“命运”的反噬。 你之所以会自取其辱，不是因为我诅咒了你，而是因为……你“罪有应得”。 这个解释，简直……堪称完美！ 它既解释了事件的诡异性，又将伊芙自己，从一个“邪恶的女巫”，瞬间拔高到了一个“不可冒犯的、命运的化身”的高度！ 在场的所有贵族，都被她这番充满了神性的“命运论”，给彻底镇住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紫色长裙、黑发如夜的少女，心中那份单纯的“恐惧”，开始迅速地，发酵、变质，最终，凝结成了一种……更加复杂、也更加深沉的——敬畏！ 是啊…… 如果，她真的是“命运”的宠儿呢 如果，向她释放善意，真的能得到“命运”的眷顾呢 而向她释放恶意，就真的会遭到“命运”的反噬呢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这些精明的、信奉利益至上的贵族们心中，疯狂地滋生。 他们看向伊芙的眼神，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宴会的主人，国王奥古斯都五世，看着眼前这个从容不迫、谈笑间便将一场泼天危机，转化为自身神性光环的少女，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欣赏。 “说得好。” 他缓缓地，鼓起了掌。 “为了‘命运’。”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宴会厅里，回荡着。 紧接着，大王子理查德，也微笑着，鼓起了掌。 然后，是阿斯特莱雅公爵，是亚瑟克利福德…… 最终，是整个宴会厅的，所有宾客。 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在这片掌声中，伊芙知道，自己今晚的第二个战略目标——“洗白”，也已完美达成。 从今夜起，“伊芙冯ア斯特莱雅”这个名字，将不再是“堕落”与“耻辱”的代名词。 它将成为一个新的、充满了神秘与敬畏的传说。 一个……不可招惹的传说。
